她抬眼看东关彘的时候,东关彘也正在看她,随后将目光闪躲开。
经鱼烟这样一问,管家也觉得不对劲的道:“是呀,你去外面买糖汁儿怎么会经过王爷的处所门口?”
青红紧张的抿了抿唇:“奴婢当时一时贪玩,所以转了个圈儿绕路了。”
“这么多路你不绕,却偏偏就要从王爷的门口绕路,还那么巧合的撞了小翠引起了事端这合理吗?”鱼烟看向小翠:“小翠,你们谁先动手的?”
“是她,我本想就这样算了的,毕竟这里离王爷处所很近,万一被发现就完了,可她却不依不饶,一直逼得我没有办法只能跟她打了起来。”小翠也瞪向那青红,原来她不安好心啊燔。
鱼烟抿唇一笑弯身在青红面前的卞:“谁让你这么做的?”
青红摇头:“没有人让奴婢这样做。窠”
“哦,这么说是你自己一手完成的这出大戏?如果你没有同伙的话,那蝎子是怎么放进九爷房间的。”鱼烟口气极轻,可话中的分量却是足足的。
“奴婢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什么蝎子…”青红莫名其妙的抬眼。
鱼烟可惜的摇头:“装傻的本事倒是不小,你难道不知道谋害皇子的罪名有多大吗?你现在若是不把你的同伙招出来,那么你的家人可就要跟着你遭殃了。”
青红吓坏了,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啊,青红真的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东关彘沉默了半响后终于开了腔:“管家,你去准备好刑房,本王要亲自审问。”
他说着看了鱼烟一眼:“为了以防万一,这房间今晚就先不睡了,回你房间去睡去。”
想到刚才满床爬的蝎子,她也没有在上面睡觉的***,她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休息,我亲自去审问这个丫头。”
“恩,”鱼烟点头,素娘扶着她离开,不过鱼烟心里始终觉得刚刚的东关彘有些不对劲。
夜已经很深了,鱼烟都已经睡了一觉了却还不见东关彘来她房里休息。
她下床穿上衣服,将油灯挑亮出门。
他房间里没有光亮,倒是书房的烛火还燃着。
她缓步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推了推书房的门,透过缝隙就看到东关彘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他的身前还摆着一幅画像,而之前放着茹汐画像的箱子就放在说卓的右侧。
鱼烟心里一慌,接着满心的怒火都被点燃了。
他当自己说过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话是放屁吗?
表面上应承着她,背地里却偷偷缅怀思念那个女人。
东关彘原来也不过如此呀。
她负气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床上,她原本百地不得其解的事情终于豁然开朗了。
茹汐死了,他却将一个跟茹汐长的很像的女人漫儿领进了府里藏了起来。
他不娶她,只是这样将她养在了后院里,大概也是为了透过漫儿怀念茹汐吧。
如今漫儿的丫头犯了事儿,这其中与漫儿有多少关系她说不清楚,但她绝对相信东关彘心中是喜欢那个女人的。
“白眼儿狼。”鱼烟嘟囔一句翻身躺下,摸着肚子气愤难当。
这一整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直到天亮了东关彘也不曾踏足这个房间,她心中无数遍冷笑,负心汉。
穿好衣服素娘给她端了吃的过来,她不能亏待这自己和孩子,大吃特吃一通后离开了房间。
她前脚刚走,东关彘后脚就来到她房间。
见没有人,他问素娘:“姑娘呢?”
素娘为难的道:“姑娘今早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一直不说话,吃过饭后就走了,奴婢说要跟着,可她不让。”
“她没说去哪里了?”东关彘不悦。
“没有,只吩咐不许奴婢跟着。”
东关彘转身离开。
他出去忙碌了一天晚上回来,鱼烟仍未回来。
他心下觉得不对劲,连忙去哲居找久将,久将已经灭了烛火歇下了。
见东关彘来,他只得又爬了起来为他开门。
“久将,鱼烟今天来过你这里吗?”
“上午的时候来过,花栩说要她一起玩儿扑克,她说不玩儿,走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休息吧。”东关彘离开又去了妍依轩。
妍儿那里她今天也没去过,东关彘心想不好,这丫头不会出什么事吧,忙派人去找她。
他带着人才刚到王府门口,鱼烟就悠哉的自己回来了。
见到她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东关彘上前:“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就随便逛街去了。”
“以后出去的时候打声招呼,再者以后早些回来,一个女人还怀
着孕就别到处乱跑了。”鱼烟目光没有看他,直接往王府里进。
东关彘也微微感觉到了鱼烟今天的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他拉着鱼烟回房间休息,可鱼烟却很坚持的说:“我不去你房里,有阴影。”
“那我跟你去你房里。”
鱼烟笑着摇头:“别了,我那地方小,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看你说的,现在你可比我大多了。”东关彘呵呵一笑握住她的手。
“对了,你昨天审问那个青红审问的结果怎么样?”
“她认罪了,她说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她只是痛恨当初犯了错我命人打了她二十板子,所以想要报复我。”
鱼烟直勾勾的看着他,真是笑话,一个在犯罪时间里正跟别人吵架将管家引开到她面前劝架的女人难不成是有分身术吗?
她自己做的,好笑,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话他却用来骗她。
东关彘真是够可以的。
“这样啊,那就算了,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吧。”鱼烟笑了笑:“哎呀,今天逛的太累了,我要早些休息了,九爷,你也早点睡吧。”她说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挣脱回了房间,将门从里面插上。
东关彘来到她门口推了推门,推不动,只得站在寒风中问道:“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呀?”
“我没事啊,就是出去逛街吃的太撑了,我要先休息了,九爷你也早点休息吧。”
“那,如果你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听鱼烟这样说,东关彘只能略带几分不放心的回房睡觉。
鱼烟坐在床边后背倚在床框上沉着脸。
心里不舒服,巨不爽。
第二天一早,他起来去上早朝,来到鱼烟门口推门的时候,门还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想着天儿还太早,他就没有打扰她,独自上朝去了。
中午他推了饭局着急忙慌的回来,却发现鱼烟又不在。
东关彘找来素娘,脸色不怎么好看:“鱼烟呢?”
素娘见他脸色难看,有些害怕的道:“姑娘今早起来吃过饭后收拾了行李说要去宫里住几天。”
“进宫了?”东关彘凝眉:“你怎么不拉着她些。”
“奴婢想留来着,可姑娘说这事儿您知道,不用担心,所以…”
“素娘,”东关彘拍桌:“本王一直觉得你挺机灵的,现在看来真是看错你了。”
素娘吓的扑腾一下跪下:“奴婢知错。”
“知错有什么用?本王问你,有没有觉得鱼烟这两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素娘想了想:“姑娘这两天不太爱说话,吃的比往常多,她一个人的时候脸上总是愁眉不展的,奴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只说如果不舒服的话她自己会去找久将公子。”
东关彘握了握拳,起身离去。
才刚从宫里回来,他又快马加鞭的重新回宫。
皇上不在御书房,当值太监道:“鱼烟姑娘进宫了,皇上批了一会儿奏折后说去看看姑娘。”
东关彘点头忙往后宫偏院皇子公主们的处所跑去。
进了之前鱼烟住过的寝殿,才刚一进门里面就传来了哈哈的爽朗笑声。
除了父皇外似乎还有别人。
东关彘进去的时候鱼烟正跟皇上一左一右的坐在桌前,而五王爷和夜楚则是分坐在旁侧的椅子上。
鱼烟正在讲着什么,大家都在哈哈笑着。
见东关彘进来,鱼烟笑嘻嘻的起身行礼:“九爷你来啦。”
东关彘看着她脸一黑,转而给皇上行了礼:“父皇。”
“老九啊,这丫头可真是活宝,还会将笑话。”皇帝摆了摆手:“你也坐下听听吧。”
东关彘尴尬的笑了笑,目光落在鱼烟脸上,她没有看自己,还在继续跟父皇讲着。
东关瀚笑道:“鱼烟,你这样可爱,若是能回我五王府住几天,那真是令人笑逐颜开的事情呀。”
鱼烟呲牙看向东关瀚:“行啊,等有时间我去小住几天,让我的老主子多笑笑。”
东关彘不能安生了,坐在那里脸都黑了,鱼烟这是怎么了?
“真的?”东关瀚先是看了东关彘一眼,这才惊喜的问真假。
看样子,这两人之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对他来说,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当然是真的,我骗五爷做什么。有地方让我白吃白喝的,不去白不去啊。”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皇上带头道:“行了行了,笑话也听的差不多了,朕心情也好了,这就回去啦。”
“皇上你不再玩儿会儿啦?”
“行了,朕还有一堆折子要看呢。”皇帝摆了摆手,门口的老太监忙上前扶着他离开。
老九老五起身相送。
皇帝想到什么似的道:“老五,你跟夜楚随我来一下御书房。”
“是父皇。”
“臣遵旨。”
五王爷和夜楚看了鱼烟一眼,这才一起离开。
东关彘将几人送走回身黑着脸进了厅里:“你要进宫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这有什么好打招呼的,反正你每天来上朝都会进宫吗。”鱼烟说着拿起一个橘子剥皮,掰开口递给他一半:“九爷你吃吗?”
东关彘摆手:“你进宫这种事儿以后要先跟我商量,咱们前天才回了府,你今天就自己跑回来了,这会让皇上多想的。”
鱼烟嘻嘻一笑:“干嘛这么严肃啊,我不过是觉得碧云轩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总会想起那些蝎子,所以我就出来散散心呀。”
见她笑的与往常无疑,东关彘心里越加觉得不对劲,因为她的笑容虽然看起来没差,可是却很不走心。
“刚刚你为什么答应要去五哥府里住的事儿?”
“他说着,我应着,做不做的就另当别论了,反正当时大家都很开心,不用撕破脸的吵架不是挺好的吗。”鱼烟吃完橘子站起身打个懒仗:“哎哟,怀孕的女人觉多,还真是呢,我这就想睡了,九爷你快回去忙你的吧,我要睡会儿去了。”
“你真的没事吧?”东关彘再次担心的问着。
“真的没事啊。”鱼烟摊开双手旋转一圈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哎呀,你就先走吧,我真的没事。”鱼烟说着笑道:“府里有久将哥哥,宫里有太医,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快走吧,困死我了。”
不等东关彘离开,鱼烟已经起身往后厅走去。
东关彘无奈,只得先行离开。
他离开后,鱼烟从后厅出来,远远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努嘴。
哼,老娘也是有脾气的,别太小看人了。
一连三天,东关彘每天下了早朝来找鱼烟,她不是跟十一公主出去玩儿了,就是去御花园了。
他按照宫女儿说的地方去找,却每次都是找不到她。
东关彘即使再迟钝也该知道鱼烟的确是不对劲了。
她在躲着他。
可想想却又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了伤他心的事情。
到了第四日,东关彘决心已定要找到她,他没有直接去寝宫,而是先去了御花园的石林区。
她不在。
找了许多地方都没能找到她,他决定去她寝宫守株待兔。
可才刚进大门,就听到里面有说笑声。
走进厅里,就看到鱼烟在跟夜楚下棋。
远远看去,那夜楚的眼神其实就是大灰狼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小白兔的模样。
东关彘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头顶一片阴影洒下,鱼烟仰头:“九爷?你来啦,前几天他们总跟我说你找我,可每次我在御花园都没等到你,今天我索性在屋里乖乖呆着了,别说,还真是碰到你了呢。”
东关彘脸一黑,怎么有种恶人先告状的意味呢。
夜楚起身:“臣给王爷问安。”
东关彘不悦:“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楚眉心一扬:“昨日在石林碰到姑娘,约好了今天一起下棋,所以我就过来了。”
东关彘握拳:“这是后宫。”
“臣知道,臣已经向皇上禀告过了。”夜楚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东关彘忍住怒火:“鱼烟,到后院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哎呀九爷,棋局正热闹着呢,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鱼烟脸上仍是笑嘻嘻的,心里却觉得很痛快。
因为东关彘那张冷脸实在是太有看头了。
东关彘无法再忍,拉起她的手就往后院行去。
夜楚坐在那里嘴角带着抹饱含深意的笑:“王爷,既然你们有事,那臣就先告辞了。”
东关彘没有搭理她,只听到鱼烟娇道:“九爷你力气太大了,你抓疼我了。”
夜楚看着对面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难得的,今天在花园遇到她,她居然邀请自己下棋。
从前她总是对他避而远之的。
既然她邀请,他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坐下后,鱼烟执白子,他执黑子。
下了几步后,鱼烟竟忽然叫道:“夜楚这个名字比白默生这个名字听起来更有将军风范。”
他唇角带着抹笑意:“猜到了,不错。”
“又不是笨蛋,能有多难猜。”鱼烟看着他翻白眼:“你果然是皇上安排进北凉的吗?”
“是。”
“那么诈死的计谋是你的还是皇上的?”
夜楚扬唇一笑:“为什么觉得我那是诈死?”
“你明明活的好好的,边疆却
传来消息说你因为茹汐和东关彘的事情而分神,战死沙场,这难道不是诈死吗?”
夜楚冷笑:“那我这个诈死的过程可谓心酸。”
“诈死就诈死,说什么心不心酸的。”鱼烟落子,撇嘴。
“我是没死,可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勉强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北凉皇帝对我也算不错,隐瞒了我还活着的消息。
我暗中托人送信给皇上,告诉他我还活着的事情,皇上也是在斟酌之后才做出决定,让我潜伏在北凉。”
“原来是这样,不过倒是可惜了那茹汐姑娘了。”鱼烟觉得茹汐是这故事中最大的受害者了。
“她有何好可怜的,我因他而站前失力失了那么多的兄弟的命,她死有余辜。”夜楚眼神中带着一抹幽冷。
鱼烟打个冷战:“你能别这样说吗,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呵,说起来你也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当年的阻止,你跟东关彘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年我答应在北凉当细作只有一个条件,让茹汐按照约定嫁进白府,承受我全家人的羞辱,这是她该受的。”夜楚扬眉看她:“如果不是她受不了自杀了,我想…她一定会想办法跟东关彘成亲,那么,你会如何呢?”
鱼烟的心颤了一下,是啊,那样的话结局会不同的。
“我会如何?了不起就是不遇见东关彘,那样说不定我会爱上别的男人,过上与现在不一样的生活。”
夜楚点头笑了笑:“是,说不定那时候你会遇上我,会跟了我也不一定。”
鱼烟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你就因此而恨东关彘不觉得太幼稚吗?因为一个女人…亏你这大将军说的出口。”
“那时我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肤,就是凭着心中的这股恨劲儿活下来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恨东关彘?
其实我恨的不是他抢走我的女人,而是恨他让我害死了那么多兄弟的生命。”
鱼烟会想起自己受伤在五爹爹的世外桃源里养伤的情形,那时候她心里也只是恨着,恨玉夫人,只想回来报仇。
想来她跟夜楚也算是有几分同病相怜的嫌疑。
鱼烟落子:“所以说啊,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必然。”
夜楚回想着两人刚刚的对话,对鱼烟的好感又涨了一分。
她的确是个不一样的女人。
东关彘拉着鱼烟来到后厅的房间里,鱼烟不停嘟囔:“胳膊疼啊。”
他松开手看她:“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常。”
“我哪有啊,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啊。”鱼烟揉搓着自己的手腕:“是你心里有鬼才会这么觉得吧。”
东关彘皱眉:“鱼烟,我了解你的为人,你心中一定有事儿,你说出来,咱们共同解决,你这样我真的很恼火。”
“哎呀,我好好的你恼火什么吗。”
鱼烟退到一旁坐下。
东关彘拉着凳子在她面前也坐下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夜楚下棋。”
“我不是想帮你打听点事情吗。”
“帮我打听什么?”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因为一个女人讨厌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恨你了,人家不都说了吗,多个朋友路好走,你没看到这几天五爷天天跟夜楚来往密切啊。”鱼烟说着努了努嘴。
东关彘直觉的摇了摇头:“不对,你还有别的事情,之前明明是你想回府去住的,可不过一天你就回来了,之后就一直都很不对劲。
鱼烟,你还信不过我吗?”
鱼烟心中嘟囔了一句,是信不过。
不过不是她信不过他,而是他信不过她鱼烟。
“九爷,你想太多了,你有时间围着我转,还不如早点回去忙你的事情呢。”鱼烟脸色也冷了几分,低头抠着手指头。
“你不想见到我。”这不是疑问,东关彘很肯定他的感觉。
鱼烟抬头看他:“我没有。”
“那你今天跟我回王府,我去找父皇说。”东关彘起身。
鱼烟不冷不热的道:“你不用白费心了,我还不想回去。”
她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你若忙就不要来看我了,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照顾自己,我还答应十一公主要陪她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