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符本是将军赠送给陆百户之物,按理说在下不该妄言,但有些话憋在心里,着实难受得很,若是有言语冲撞了大帅之处,还望大帅勿怪。”
陆知州此时太激动了,脑子有些思虑不过来。
张小六在一旁却是听得分明,故而在陆知州没表态之时,便要自家替他出头,同李轻候问个明白。
“今日宴乐,乃是我与诸位的私下之举,哪里还分什么大帅,将军,山神的?
张老弟,有言但请直说,本帅若是晓得,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得不说李轻候收买人心的手段,的确高超。
纵然是魂穿过来的张小六,享受了二三十年的人人平等,闻听他这番言语,也不禁心中有拜服之意。
“大帅您言重了,我所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据我所知,咱们大楚的陛下,号天和,而大帅称天和帝为先皇,不知……”
张小六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
李轻候闻言,眼圈立马便红了,半晌过后,其方才哽咽道。
“昊灵山神猜想的不错,本帅已然收到了先帝驾崩,新皇即将要登基的旨意。”
纵然陆知州再是因玉符而激动,圣上驾崩的消息,还是足够让他惊醒过来的。
其和张小六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且此时张小六的心情,比陆知州要复杂得多。
他可是亲眼看着自家师父的法身,腾空而起,欲要和大楚国运所化金龙发生冲突的。
这前脚刚碰撞完,后脚大楚皇帝便驾崩了,若说这两者没关系,打死张小六,他都不信。
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张小六此时更是决心,将那天沙漠所发生的事,完完全全的烂在肚子里。
跟谁也不能提,他师父的所作所为。
为了岔开话题,也为了弄清楚李轻候,这般下血本的原因,纵然知道自家的问话,很是不合时宜,但张小六依旧打断了李轻候的悲伤情绪,向其询问道。
“还请大帅您节哀!我等草莽粗鲁之辈,碌碌无为,与匹夫无异。
今得大帅如此器重,若有差遣,刀山火海,只需明言。”
李轻候闻言,以衣袖掩面,擦了擦自家脸上,没两滴的泪水,一把同时拉住了张小六和陆知州的手臂,真心实意的说道。
“先帝对我恩重如山,今突遭变故,朝野动荡。
京都大臣,不思追查因由,反倒是急急助太子登基,着实让人痛心。
太子愚钝,子不类父,如何能掌大权?
我大楚周边,强敌环绕,若无明君带领,恐大厦将倾。
今先帝第三子,德才兼备,天资聪颖,如若由他登基,必将使我大楚,于道云七国之中,脱颖而出,重回霸主之位,指日可待。
凉州牛氓山中,有上古仙人,封印的乘黄瑞兽,得之乘骑,可延寿二千载。
三皇子如此明君,再有这等寿元,一统道云界也是指日可待。
你二人均是西北行走之下的青年翘楚,可愿意协同我的部下,入牛氓,解封印,捕乘黄,助新帝否?”
李轻候一番话说完之后,双眼紧紧的盯着张小六和陆知州。
纵然张小六胆大包天,初闻此言,也不由得深深地咽了一口吐沫。
其知道得了李轻候这般贵重之物,必然要做不小的事,但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李轻候胆子如此之大,就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拉他俩造反。
如今的张小六,着实是怪自己太过于多嘴了。
他若是不问,说不得这李轻候还要拖一拖呢!
此番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他着实是有些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朝堂昏暗,我陆某早有感知。仅我凉州一地,除了有限的几座大城外,山野百姓均是十室九空。
邪修,魔修,猖狂之绝,掠婴屠村之事,时常发生。
便是凉州府城的五十里开外,也是荒无人烟。
府城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小城乎?
我虽未与三皇子谋面,但三皇子聪颖,仁德,知州倒是也有所耳闻。
若是三皇子真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我陆知州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必然把乘黄,牵于李帅的帐前。”
陆知州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这一番话,别说张小六事先没想到,就是李轻候和在场的一众将军闻言,也是深感震惊。
“好!我大楚有陆知州这等人物,何愁不兴?
昊灵山神,你意下如何?”
“呃……我同陆老哥,一向同进共退,他的意思,自然就是我的意思。”
陆知州都表态了,张小六自然不会跟他明着唱反调。
但具体如何,还得等他和陆知州事后商量一二,再做真实决定。
“哈哈哈……今日得两位相助,本帅着实高兴。
军国大事,半点马虎不得,来来来,且随本帅挑选兵马,即刻前往牛氓山!”
李轻候不亏是老狐狸,一点不给张小六和陆知州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二人前脚刚松口,他后脚便安排演武,给他俩派人,送行。
且出帐之时,还是李轻候亲自拉着张小六和陆知州的手臂。
纵然是张小六有什么其他想法,也没办法在这家伙的眼皮子底下使用。
一众人等,很快便随李轻候来到了中军演武之地,就连几位姑娘,都不例外的跟了过来。
土石操场之上,早就有上千名精锐之士,枕戈待旦。
李轻候到达此处,对着张小六,陆知州介绍道。
“你们可知,为何两国交战,纵然皆有修士,却很少见有修士交杂于寻常士卒之间,阵前厮杀的么?”
李轻候所言,张小六之前闲暇时也有所考虑过,但是并未得出答案。
而陆知州博学多才,又是由凡入道,以武成名,自然对于李轻候的问话,成竹在胸。
“凡人士卒,虽不通修为,武功技法,也不够越杀入道之辈。
但凭借自身血勇,杀伐之气,结成战阵,足以封锁住周遭修行人的法力,搅乱天地灵气。
行走之下,未渡过三灾五难,绝难突破军阵束缚,至于行走境之上……我却是不知了。”
李轻候听完,其朝着身边众将点了点头。
“知州果然博学,且看我这军阵如何?”
李轻候言罢,下方操场上的千余名士卒,当即便操练了起来。
仅仅是简单的跑位,竟能引动周遭灵气,张小六感知之下,着实觉得神奇。
这还只是军阵刚刚开始演化,真不知完全展开,会是什么光景?
可惜他和陆知州,今日估计没这个眼福了。
“砰!”
“砰!”
待到军阵,刚刚成形,周遭修行之士,体内皆有感应时。
随着两声突兀的响动传来,位于李轻候身旁两侧的张小六和陆知州,忽然间化作了两滴精血,融入地面之中,消失不见。
如此变故,让在场之中的一众兵将,皆面面相觑。
半晌过后,李轻候厉声吩咐道。
“铁塔何在?”
“末将在!”
铁塔将军,闻言急忙向前,单膝跪地,以听军令。
“着你带五千军骑,前往昊灵山,随张小六,陆知州一同赶赴牛氓山,解除乘黄封印,活捉带回。
若是其二人不从,那本帅也不想再看见昊灵山了。”
“末将领命!”
铁塔将军,闻言心中一喜,其当即起身便要下校场点兵,却是被李轻候,又叫住了。
“把神鞭,玉符给他们带上!”
“大帅!”
铁塔闻言,很是不情愿。
但见李轻候脸色紧绷,又连忙改口称“是”。
一旁的孙三娘见此,急忙将手中,方才在血替化身破碎时,接过的玉符,神鞭,递给了铁塔。
待到铁塔走后,李轻候深深地看了孙三娘一眼,迈步往自家大帐走去的同时,留下了一句话。
“这一次,看在你们阁主的面子上,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