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回去！”屁大点疼都受不住，丢人现眼。
“让你松手你耳朵聋了？”
霍砚胥这个人哪怕面无表情都带着凶意，尤其是常年征战沙场，身上自带一股戾气，更遑论这副沉着脸生气的样子。
霍青临左手攥着右胳膊，疼得龇牙咧嘴，但不敢再出声，被自己的女人看着这副吃瘪的模样，他也觉得难堪。
这人就从来不考虑他的脸面，想着想着怨愤上了心头，又不想被她看轻，“父亲，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嫌他多管闲事？
呵！
他还就管了！
本来还压着的火蹭地爆裂，咣一脚踹在霍青临腿弯处，“我是你老子，老子说话没有你顶嘴的份，不服就动手，赢了，你才有资格跟老子讨价还价！”
霍青临单膝跪地，一只胳膊耷拉着，狼狈到了极点，却不敢再张嘴，他无比确信自己再多说一个字的话，下一脚就不知道落在哪了。
父亲吃错药了不成！他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何至于这么生气？
霍青临知道因为自己筋骨孱弱、习武不能，这人向来看不上他，但也没发过这么大火，本就是他们的情感私事，这人插什么手？从前也不见他多管闲事。
云姝苡微低着头，使劲压着嘴角，她十分想笑，忍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好用咳嗽来掩饰。
细微轻软的咳声传到霍砚胥耳朵里，他下意识敛了怒容向她看去。
女孩的肩膀有些颤抖，从这个角度看去，眼尾红红的，略显羸弱的面孔透着无助，似是在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吓着她了？
声音好像有点大……不应该当着她面动手……
冷静下来后，霍砚胥也觉得自己冲动得有些过分，当他看到那一幕，一股无名火腾地就起来了，想都没想……
脑子里一团乱麻，霍砚胥突然心烦得找不出发泄口，“滚回去——”，他对霍青临压着声音道。
霍青临看了云姝苡一眼，艰难地从地上起来离开。
“霍将军——”见男人也要走，云姝苡叫住他。
这三个字、这声音……一向坦荡磊落的霍砚胥头一回体会到了心虚的感受。
她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摊在掌心，“罗生药还给您，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解酒丹，送给将军，您帮了我很多次，我也没什么好送给将军的，请您收下。”
霍砚胥伸手拿过白色那个，“东西我收着，另一个给你了。”
“这药太过珍贵，我拿着不妥，将军常年征战为国效力，想来也知道有多凶险，您应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我用不上的。”
云姝苡虽没听说过罗生药，但这药所用的药材她识得，其中一味月见草，生长在罗霄山的断壁悬崖，数十年才可能出现零星几朵，只供给皇族使用。
见对方不接，云姝苡拉起男人衣袖，把药瓶放在他的手心，两人的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
一触即分，她的手很小很凉，一把就能藏入掌间，过渡暖意。
女孩的眼神澄澈如鹿，那般诚恳地望着他，让人根本无法多想。
霍砚胥回到院子，给了树一脚，叶子哗啦啦地往下掉，还有一片落在头顶，瞧着有些滑稽。
他走进书房坐下，手心里还握着两个瓷瓶，盯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凑近鼻子，淡淡的香气萦绕……
送茶过来的双德敲了两下推门而入，霍砚胥瞳孔一缩，握住手心扣在桌子上，从小臂延伸到手背的青筋凸起。
双德总觉得主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
纠结良久的梁芊落终是来了将军府。
霍青临派人告诉她在前院稍等。
梁芊落一听这个不高兴了，偏要去他院子，以前去得，如今有何去不得？
莫不是心里有鬼？
梁芊落一副抓奸的架势去了临风居。
只听一声惨叫，她急急忙忙奔了进去，“怎么了？”
“没事，脱臼而已，不是让你在前院等着吗？”霍青临活动两下胳膊，摆摆手让府医出去。
“怎么脱臼的？疼不疼啊——”
梁芊落脸上满是关切，急得都要哭了。
霍青临心里一阵慰藉，“好了，我没事。”
“青临哥哥——
我没想到我娘会找霍祖母提我们俩……你，你有心仪的人我知道，我会找我娘说清楚的，我梁芊落又不是嫁不出去，用不着你为难。”梁芊落捏着手指别扭道。
两家要结亲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功劳。
无论是哪边的问题，只要他们没走到一起，名声受损的都会是女子。
芊落向来都是骄傲的，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如……
霍青临心一横，正色问道，“芊落，你可愿嫁我？”
梁芊落不敢置信地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抑制住自己的欢喜，口是心非道，“我无所谓，反正这世间男子我都瞧不上，嫁给你也不是不行。”
霍青临一点头，皆大欢喜。
…
哄人的鬼终于来了。
“婠婠，他们都不同意，我已经求了许多日，实在没有法子了，你体谅一下我好不好，除了身份，我们的感情、关系什么都不会变……”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怕自己认真听的话，会忍不住大耳光子抽他，仙女人设不能崩。
“好——”云姝苡状似哀婉悲伤地应下。
…
霍老夫人还以为儿子会大发雷霆横加阻拦，她都想好了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对方只是问了句:那姑娘同意了吗？
外加——
鞭刑。
霍老夫人自知孙子躲不过去，也没再求情，只叮嘱他穿厚些。
霍家祠堂内。
“跪下！”
“啪！”
霍砚胥亲自执行，可想而知会有多疼。
霍青临连冬衣都穿在了里面，丝毫不起作用，他疼得浑身发抖，嘴唇都咬破了。
这第一鞭下去，打到的地方就已经穿透，棉絮乱飞。
第二鞭、第三鞭……霍青临倒在地上打滚，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哀嚎出声。
下首站着的双禄看得明白，将军真是往死里打，一点儿力气都没收。
第六鞭将要落下时，霍青临又惧又怕，精神崩溃到了极点，怒喊道:“难道父亲就没犯过错吗？”
鞭子突然顿住——
不堪的画面闪过脑海，以及那些可耻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