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笑了一阵，像是突然恢复了一样，他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不少。
如同是在回忆一件，许久不曾想起的旧事般，声音平淡略带怀念：“一开始是怕的，后来习惯了就不怕了。”
“刚梦见的时候，我还会在梦里一个人哭，到最后每晚都会梦见，我也清楚地知道那是梦的时候，就漠然了。”
“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看着，安静地待着，直到自己醒过来。”
“多久了？”叶清涵就这样静静听着，也不插嘴。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小时候，一直都有。”
“只不过，这些日子很久没梦到了，它这突然间又回来了，我一时有点不适应。没事的，别担心。”
他说得轻松无比，像是在聊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这件事，凌宇他们知道吗？就没帮你想想办法？”
说起这，沈宴顿时来了精神：“当然想过！”
“当年为了这事儿，凌宇头发都熬白了好几根，差点没把自己薅成秃顶。”
“办法也用了不少，效果是一点儿都没有。”
想起凌宇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沈宴乐了，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
语气带着几分对当年的感慨：“那时候，我们年纪还小，该做的事儿也多，与其让他们在我这种小事上费功夫，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折腾了一阵，就没再让他们管了。”
“倒是凌宇那小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捣鼓的，后来送了不少安神香。”
“你别说，效果还挺好！”
关于这件事，沈宴还真是要多谢凌宇那家伙了。
要不是他，他肯定过得比现在还要糟糕。
别的不敢说，但要论医术，凌宇绝对是同领域中的佼佼者。
“是因为我吗？”
叶清涵一句话，让沈宴收起了笑容。
“从我们成婚以来，我还没见你用过香，昨天是我们第一次分开。”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的嫌疑，但这却是她能得出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见他顿时噤声，没了声响。
叶清涵就知道，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和我说？
要是她知道的话，就算是再晚，她也会回来陪他。
现在，叶清涵脑子里都已经能想象到，昨晚这个傻子一个人孤零零盯着灯光，熬到半夜才睡的场景了。
整个人是又心疼又无奈。
与此同时，她同样也很生气。
看着自从刚才就一直埋头不语，装哑巴不说话的自家小夫君，叶清涵真想把他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这么聪明的一人，怎么就这么能惹人生气呢。
每次都还精准踩在她的点上，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自己藏起来的秘密被戳穿，沈宴不复先前的轻松，变得扭捏起来。
好半响，才发出一声如蚊蝇般细小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我就是……”
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他才接着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就是觉得，这样……会显得我比较粘人。”
“没人陪着就做噩梦，睡不着这种事，就像个小孩儿一样。”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习惯了，这些日子你又忙，事情已经够多了，干嘛还告诉你平白让你担心。”
沈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又往她身上贴了贴，耳尖缓缓晕开嫣红。
“阿宴。”叶清涵叫他。
“嗯?”
沈宴抬头望她。
轻轻把他乱掉的发丝理顺，叶清涵道：“就像我说的，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儿。”
“我不会介意的。”
像是没想到她叫他，只是为了说这句话一样。
沈宴一愣，转而笑了起来，扬起手腕挡住了眼睛。
笑道：“皎皎，我这样是不是很狡猾？”
明明知道你会心疼，却还是故意说一些自己的事，塑造出一个可怜的形象。
想要让你再在意一点，再心疼一点。
再……多在乎他一点。
“是，很狡猾。非常狡猾。”叶清涵直言不讳，“但我不在乎。”
“是孤独吗？”她问道。
不是怕黑，而是孤独。
“是啊，”沈宴回应，“很恐怖的东西。”
让他怕到彻夜不得安眠，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惧中，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的血肉。
“阿宴觉得我会离开？”
明明是疑问，她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我不知道。”他说道。
许是因为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又许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时的沈宴格外的坦诚。
或许有一天会。他心想。
而他能做的，就是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然后……离开。
听到他的回答，叶清涵笑了提议道：“那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我们谁先变心。”她道，“如果我们之间，谁先变心了，那输的人就要答应赢的人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沈宴被她勾起了兴趣，有些好笑。
这种赌，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要求一共有三个。”叶清涵说道。
随后便开始解释是哪三个要求：“第一个，输的人以后要成为赢家的嫁妆或者聘礼，一辈子对赢家言听计从。”
“第二个，赢家可以选择做输家孩子的师父，亲自抚养其长大。”
“第三个，赢家可对输家提出任何一个要求，输家不能够拒绝。”
“怎么样？侯爷敢赌吗？”她挑衅道。
“这样对你可不公平，将军这次怕是要输了。”他予以回应，满是自信。
对于她提出的要求，沈宴不可谓不心动。
这几乎相当于给了他保障。
不管输赢，最后的结果都是他赢。
这场赌局里，唯一会受损的，也就只有她叶清涵一个而已。
沈宴深刻地意识到。
她在让他安心。
见他如此自信，叶清涵也不落下风，同样扬眉道：“那可不一定！”
“小侯爷您可值钱着呢。”
伸手捏他的脸，调笑道：“这么大一头‘肥羊’，输赢都落在我手上了，我可是赚大发了。”
“以后出门我都能横着走。江湖、朝堂，走到哪儿都有靠山，多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