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中午没有去食堂,她回顾家吃邓嫂子准备的午餐——拌凉面。
夏日里,一碗清清爽爽的凉面,实在是胃口大开。
“东家,今日送饮子,石鼓书院的一个少年郎给的那个银子……”
柳青青听邓嫂子还在纠结白日里的事情,不由开解道,“嫂子,你就安心收下吧,你就当卖他饮子就成。反正之后,还是会时常的辛苦你来送水,到时候不收了就成。”
“嗳嗳,成。”邓嫂子高兴的答应着,看上去很是快乐。
对于邓嫂子来说,除了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之外,还能赚些外快,自然是快乐的。
对于柳青青来说,上了半天的课,回到家就有现成的吃食,且是自己喜欢的,自然也是快乐的。
但对于某些受了伤,且还是大热天的情况下,心情就不怎么愉快了。
黄教习便是如此。
他昨日里被人送回了家中,因为尚未成亲,家中无人料理,显得有些脏乱。
本不是个好养病的场所,但扶他回来的仆役好似没看见一般,给他请了大夫看了后,就走了。
至于剩下来的熬药、吃饭、起居,自然……自然是不管的。
仆役暗道:呵,谁让你抽我裤腰带,给你请大夫就算我真的是尽心了!
好在黄教习有几个狐朋狗友,消息十分灵通,他刚回家没多久,这些人就来看他了。
倒也没有空手来,手上提着油纸包,还有一只大母鸡呢,喔喔直叫!
“黄大哥,我给你整了只鸡,这就给炖上啊!”
提着鸡来的小弟,把大母鸡给黄教习展示了一下,换得他一个笑容,立马就消失在了房中,往厨房去了。
剩下的几人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黄教习枕边,呼呼喝喝的让他用些。
黄教习微笑着拒绝,让他们自己吃。
狐朋狗友便也不再相劝,各个如狼似虎的吃了起来。
“我说黄哥,你这是摔的还是被人打的?”
“别胡说,以咱们黄哥的本事,能被人揍吗?”
“不是被人揍,那就是摔的咯?”
“额……那兴许是不小心摔了,黄哥是不是?”
几个人说得兴致大发,没注意黄教习脸色铁青,他趴在床上,忍着骨头传来的阵阵痛意,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声中,终是没有忍住,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黄哥,不就是一小娘们和一些少年郎罢了,虽然人多,但俗话说得好,‘强龙不敌本地蛇’,咱哥几个给你料理了,你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那娘们属实有些功夫,你们可要小心……”
“嗳,黄哥放心,咱们自有道道。”
几人说得起兴,没注意到外面有一个瘦削的身影靠在门外悄悄偷听。
——
柳青青吃完中饭,午睡起来,给山长打包了一份饮子,戴了一顶轻巧的竹笠,就慢悠悠的出门了。
此时,烈日正盛,路上行人三两个,皆是行色匆匆,与柳青青形成了极具鲜明的对比。
就在她转过一个十字街角,石鼓书院在望的时候,侧面突然冲出来一个黑影。
竹笠上的细纱能挡住烈日的暴晒,但挡不住柳青青的视线,见到黑影,她当即纵身一跃,飞到了一户人家的围墙边,她回头看着倒地哀嚎的人,心想,这碰瓷可不专业,她都没挨衣角呢,你就倒地了,这也太假了些……吧!
柳青青看着院墙伸出了的玉兰树,随手折了一根树枝,飞速地投了出去——
树枝插在地上的混子眼睛旁边,悠悠的晃了晃,吓得他大叫一声“妈呀”,就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
见人如此不禁吓,柳青青侧头笑了笑,她抚了抚衣裳,从围墙上跳了下来,继续往书院走去。
到了书院,她没有去找山长,而是先后和学子、先生、教习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出入书院注意安全,别单独行动。
提醒之后,她才去见山长。
此时,饮子已经不那么凉了,但是莫名的符合山长这个老人家的养生之道。
“好!”
山长喝着饮子,喝出了吃酒的架势。
后面只差蹦出来一句“好酒”了!
柳青青见山长停下,便开口说了白日里问过阿铭的事情。
“这个黄教习武艺是石鼓书院里武艺最高的,素日里也极得一部分学子的推崇,今日这几位学子本是要给他‘报仇’,然后给我点颜色瞧瞧的。”柳青青凝眉细说,“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是人之常情,但我通过侧面询问阿铭,这个事情是黄教习特意引导的,学生本来只是对他的状况表示愤恨,不满,但并没有特别的举动。
是他言语间措辞鼓动,暗示,这几个孩子才热血上脑,主动说想帮他出出气……”
“庶子可恶!”山长听了,大怒,胡须无风自动,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此子实在是不配为人师!”
山长气得团团转,“不行,不能让他再继续待在书院了,我要去找师弟,这第一刀,就把这个带着私心的教习给解雇了!”
山长说完,拂袖走了。
两个正小口小口喝着饮子的书童,连忙用帕子擦擦嘴,跟了上去。
“你别走,在这等我……”
柳青青本来打算起身的,听着山长远远的吩咐,只能又继续坐着了。
她有些无聊,最主要是还有些困倦,刚打完了一个哈欠,就有人找来了。
是顾单和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是说他有事找我?”
看着缩手缩脚的男子,柳青青有些疑惑。
“教习,他有重要事情禀告……”顾单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道。
莫名的,柳青青突然想到了之前街上遇到了那个地痞,她猛地来了精神,伸手示意两人坐下。
“放心,周围没有人,若有人来,我会提示你们。”
顾单十分相信柳青青的话,他捅了一下陌生男子,催促道,“快说吧,别一会儿来人了。”
陌生男子看上去十分紧张,他没有直接说事情,反而是问了一句,“我想确认一下,您就是那位在武场打败黄川的柳教习吗?”
“自然。”柳青青说着话,突然抬手握住了眼前的瓷杯,然后轻轻按下,半晌,她移开了手。
男子睁眼瞧去,瓷杯的底部竟然镶嵌到了桌子内!
高……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