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白梨欣慰地看了一眼苏越,到底还是他最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指南针会失灵,大概是风间谷设在此处的法术,目的就是为了让来者不知风间谷的真实方位。”
牙鸢脑子没有完全转过来,头一顿一顿地还在消化:“那,看太阳或者星空,大概也知道确实是往北。许是指南针坏了呢?”
“那么多无边无际的红鸟都能是假的,太阳和星星为什么不能?”白梨冲她一笑,“风间谷就是要让你觉得指南针坏了,看看星星太阳又觉得还是向北,与传言一致。”
牙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居灵思索了一番问道:“那……风间谷是真实存在的吗?”
看着居灵凝重的神情,白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照白梨的意思,因为信仰之力,红鸟不是真的,风间谷也不在罗刹海的北边。
那么那些与风间谷有关的传言都有可能是假的。
比如它在罗刹海的边缘,比如风间谷中乃是个世外桃源,亦或是……风间谷悬崖上的冥钩花,可以铸妖心。
会不会也是假的……
“只要相信……就可以是真的……”白梨也有些犹豫,“不是吗?”
居灵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浓重的愁色。
苏越接话道:“信仰之力,是相信的力量大于一切。只要世间相信冥钩花可铸妖心的力量大于不信,这件事就是真的。”
白梨向苏越望去,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此刻的一切都是猜测罢了。
风间谷背后究竟有多少秘密与力量,只怕还是要到了谷内才能了解。
船驶过那一群红鸟,不多不少正好七日,船上众人已经能看见罗刹海的边缘了。
果然与传闻一般无二,不远处是一片闪耀着荧荧蓝光的屏障,若有似无。
那道屏障可以阻拦对风间谷有所企图的人。
而罗攀的船,就是在这里发挥作用,可以带着一船冲着冥钩花去的妖和人顺利穿过屏障。
越靠近边缘,越是海鸟飞旋。
因为前面不远就是罗刹海的边——海,竟然可以有边。
这个边,还是个悬崖。
这个悬崖,往左右看去还没有尽头。
在悬崖边,多的是想要急急掉头回去的鱼,慌乱之下,特别容易被捕食。
鱼是慌的,鸟是欢的。
因为吕欢已经成功去过一次,所以船虽然靠近悬崖,船上众人却都看不到一丝慌张。
离屏障越来越近了,苏越听到身边的白梨自言自语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有个人,能撒个骗过世间万物的谎,”白梨看着远方面上浅浅笑着,忽而转头问苏越,“那是不是这个谎,就成真了?”
苏越看着她,眼中暗涛汹涌,却不曾回答。
白梨也不在乎,依旧甜甜笑着,转回脑袋看着远方:“如果一个谎成了真的,它还算是谎吗?”
“不算。”苏越的回答异常坚定。
白梨稍感意外,撇过头去问他:“为什么不算?”
苏越看着她的眼睛:“既然是真的,那就不是谎。”
“说的时候不是真的呀?”
“说的时候,是在创造未来。只要未来成真了,那就不是谎。”
白梨语塞,呆呆望着苏越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星辰大海。
海风拂过她的下颌,缎带轻轻挥动着;耳边是海鸟咿咿作响的长鸣,眼前是苏越令人安心的目光。
白梨一恍惚,只觉得此刻的画面,似乎出现在梦里过。
“好,”她眯起眼睛一笑,“那就是真的。”
“我们要过去了!”边上传来牙鸢的声音。
她必须与船在一起,方能过去,此刻也化了人形,站在船头。
白梨回过神,见到屏障已经近在眼前,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屏障之后,便是无底悬崖。
船头慢慢探过屏障,没有阻碍。
眼见屏障如流光般慢慢向自己移来,白梨一紧张,抓住了苏越的手,往他身后躲了躲。
苏越没有挣掉,只是轻轻握住。
一瞬间,自己就穿过了屏障。
“我们过来了!”牙鸢很是兴奋,她跑往船头,向下看去,“果然是悬浮的!你们快来看!”
白梨闻言,咚咚咚的心跳也缓和了不少,扬起笑甩开苏越的手就跑去了牙鸢边上,一起扒着船舷向下看去。
船已经有大半驶过了悬崖边缘,却是完全没有要掉落悬崖的意思,以缭绕崖边的云雾为浪,缓缓前行着。
等船身完全脱离了悬崖,船就开始缓缓下沉。
白梨向身后望去,悬崖上是飞流直下的海水,哗哗作响,水雾缭绕。
这就是柔魂水?白梨心中嘀咕着,不就是罗刹海的水嘛!
若这是柔魂水,那整个罗刹海流的就都是柔魂水了。
八成是牙鸢那个家伙骗我!
海水成瀑布,湿湿的水雾沾了一些在船尾之上。
白梨好奇地凑过去看,鬼使神差地想去舔一舔,尝尝是什么味道。
但还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了。
不行不行……就算牙鸢骗我吧,这摸一下尝一尝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海水还能是什么味道,不就又咸又涩吗?
还会被苏越嫌弃不好闻。
更何况万一牙鸢说的是真的呢?自己要是真的沾染了柔魂水……无法抵抗风间谷里的力量,被打败了怎么办?
不能拖大家后腿啊!
白梨咬了咬下唇,忍住了作死的冲动,一扭头回到了前面苏越的身边。
船前行下落在云雾之中,也不需要人掌舵。
苏越,白梨,牙鸢,居灵,还有旺财,大家都在船头欣赏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云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是肉眼可见的明亮。
还没有见到风间谷的样貌,大家的心里都已经有了各自的答案。
但唯一的共同点,大家都知道,风间谷确实都是个美好的地方,至少看起来是。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风间谷深处,一个无人能及的山峰上,有一座高高耸立的尖峰立塔。
高大的塔门上写满了不知为何的符文。
此刻的塔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悄声走了进去,又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