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已经解释清楚,该说的苏越也都说了。
皇帝沉思了片刻,随即答道:“你行事朕自然放心。只是这件事太大,先前你又并未与朕提起过一丝一毫,这确实不太妥当。”
苏越抱拳低头道:“微臣知罪。”
皇帝气冲冲地把人从宫外叫进来,总不能发现没问题就让人走,但是皇帝也没有道歉的道理。
最好的法子就是给个台阶下,让苏越识趣地认个错。
皇帝与苏越心照不宣,这事儿原本都要揭过去了。
谁知这个时候,安安静静的外头突然喧闹了起来。
“父皇!儿臣求见父皇!”
“哎哟,玉嘉公主,皇上正与苏将军说话呢!您这不能进去啊!”
听到这动静皇帝就觉得一阵头疼,随即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了进来。
“父皇!”玉嘉公主干脆地跪在了皇帝面前,根本都不看苏越一眼。
苏越平静地向玉嘉公主行了一礼:“微臣见过玉嘉公主。”
玉嘉公主不理他。
皇帝揉了揉眉心,垂着眸问道:“夜都深了,你来跑来文华殿做什么?”
话语里,竟是有一丝少见的不悦了。
而玉嘉公主更是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听说皇帝把苏越叫回来了,她也偷偷跑去了文华殿外。
听了一会儿,发觉自己父皇竟然要被苏越说服了。
这还了得,玉嘉公主憋着一口气,哪里肯轻易放过。
如今玉嘉公主一心只有给自己出气,顾不得旁的许多。
“父皇!苏越这等罪行,您竟是要轻轻放过了吗?”玉嘉公主不服气。
皇帝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苏越,有点和稀泥地回答道:“朕与苏将军讨论的是国事,有些东西你这个后宫的女儿家不懂,便不要掺和了。朕自有分寸。”
后宫不得干政,玉嘉公主倒是知道的。
因为先朝有后妃仗着盛宠干政,结果前朝后宫大乱,被视为红颜祸水。
故而皇帝特别忌讳后宫女子干政,无论是皇后,嫔妃,乃至公主,太后,只要是后宫女子,都不能过问前朝之事。
玉嘉公主不甘心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后宫不得干政,儿臣明白。但今日之事,事关儿臣婚姻,儿臣自认是有资格说两句的。”
皇帝叹了口气:“那你说吧。”
玉嘉公主先谢过了皇恩,随即开口道:“苏将军说那狐妖是国事,儿臣不敢过问。但是儿臣不悦,毁了儿臣婚事的,正是这只狐妖。苏将军说是招安,那想必招的安也不止这一只狐妖,旁的妖儿臣管不着,但这只狐妖,必须死。”
必须死。
这三个字一出,苏越如剑一般的目光立刻盯向了玉嘉公主。
即便自己在皇帝面前有合理的说辞,玉嘉公主还是不愿意放过白梨。
“玉嘉公主,”自玉嘉公主进了文华殿以来,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越开了口,
“早在永寿宫时,您问起微臣狐妖之事,微臣就与您说过,那只狐妖的妖灵与众不同,有她在微臣身边,招安大妖才能更方便一些。”
“只是更方便一些,也不是非她不可。”玉嘉公主扭过头,对着苏越讥笑道,“怕只怕,是苏将军对那狐妖有什么私心,才编了个理由来蒙骗父皇与本公主!”
苏越闻言,立刻转身对皇帝抱拳:“微臣今日之言,句句属实,并无偏私,还请皇上明鉴。”
玉嘉公主的话诛心,听得苏越也是心里没底。
皇帝正看着苏越想着什么,那边玉嘉公主又赶在苏越后头对皇帝开了口。
“父皇!杀了那个狐妖,也不过是招安没有那般方便了而已。若是苏将军问心无愧,就应该杀了那狐妖,以平父皇心中的疑虑!”
好家伙,明明是她玉嘉公主咽不下这口气,看不得别人,不对,别的狐妖,将自己未婚夫君的心“抢”了去;偏偏把事情严重到,如果苏越不杀那狐妖,就是为臣不忠。
甚至还给皇帝冠上了对苏越心有疑虑这样的帽子。
“放肆!”皇帝倒是先开口斥责了,“朕何时对苏将军心有疑虑,君臣之间自然是坦诚相待。”
皇帝即便疑心,也断没有宣之于口的道理。
不过皇帝这话听听也就罢了,做臣子的要是真的放在心上,当了回事儿,最后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玉嘉公主闭嘴了,毕竟皇帝斥责她是很少有的事,她也不是这点心眼都没有的人。
苏越则顺势跪下:“承蒙皇上信任,微臣感激不尽。”
皇帝既然说了坦诚相待,那苏越就牢牢接住。
这样一来,皇帝便不能以平复疑虑为由,杀了白梨。
眼见天平已经渐渐偏向了苏越,玉嘉公主心中不甘更甚。
“父皇!苏越有所隐瞒,已是不对。您应该暂停苏越妖狱之首一职,彻查此事,以确保苏越所言不虚……”
“好了!”皇帝又一次拔高了嗓门,“你一个后宫女子,知道什么彻查不彻查。现在就给朕回永寿宫去!丁海宁!”
丁海宁得令,赶紧进来了殿内:“皇上,奴才在。”
“送玉嘉公主回永寿宫,跟贵妃说,让她看好公主,大晚上的别再到处乱跑了!”
皇帝语气不善,连丁海宁都吓了一跳。
玉嘉公主不知是犯了什么龙兴,连带着皇帝给贵妃带的话都没什么好语气了。
“是。”丁海宁赶紧应下,上前到玉嘉公主身边,小声道:“玉嘉公主,您请吧?”
玉嘉公主不服气地看了一眼揉着眉心的皇帝,都没说一句儿臣告退,便气鼓鼓地走了。
殿中又只剩下了君臣二人。
“这孩子,从小被朕惯坏了。”皇帝一边说着,脸上又是尴尬,又是忙着打圆场的样子。
苏越低头不语,不敢说一句不是。
“爱卿莫往心里去。”
苏越赶紧抱拳:“微臣不敢。”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你不日就要启程鱼骨崖,这几日也不要太忙了,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旁的,朕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