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里。
远在西北的萧情染收到下属的来信。
他脱掉沾染鲜血的战甲递给下人,这才坐下拆开信封。
很快,他脸上的表情从从容变成了凝重。
宁淮眠,被燕凛抓走后,受刑折磨,现在昏迷不醒……
看来之前燕凛没有说谎,确实是生死不明。
本来他还心存侥幸,以为这不是真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燕凛居然能在燕之君的眼皮底下将人给劫走。
本来想这场仗打完之后,再回去告诉燕凛当年的真相,他派人查出来的真相。
现在,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跟在他身边的心腹见他脸色突然变差,试探地开口道:“主子,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面对下属的疑惑,萧情染难得沉默。
确实出事了……
他心里也不断警告过自己,宁淮眠的事不该他管,也不该多问。
但世间许多事,不是说控制住就控制住。
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少年的身影从未在他梦里消失,反而越来越频繁。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当初皇宫惊鸿一瞥,少年张扬的笑容仿若还在昨日。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宁淮眠在他心里的份量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变轻,反而越发珍重。
现在只要一想到宁淮眠因为他和燕凛,而得到如此凄惨的下场,心头止不住地发疼。
没想到,他萧情染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便犯下如此大的过错。
最后他站起身,收敛情绪,淡淡说道:“准备一下,回京城。”
听到萧情染突然说要回去,心腹顿时大惊失色:“主子,如果现在回去,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啊!!”
萧情染将信烧掉,丝毫不在乎道:“那便白费吧。”
他这年华,建功立业什么时候都可以。
但是有些人,失去了便是永远。
他不想留下遗憾。
心腹只能无奈领命:“属下这就去准备。”
萧情染莫名心神不宁:“尽快。”
他想快点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而此时的辰王府。
被关在牢里三天的燕凛,一回到王府,第一时间便是沐浴更衣。
随后解决完堆积的事后,才有空歇息。
他躺在床榻上,模模糊糊间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落水的那段记忆。
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旁,看着小时候的他被人群冲散后一个人走到池塘边。
不,不止一个人。
萧情染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小燕凛后面。
燕凛看着,默默地想道,是因为不放心小燕凛,所以才跟过来的吗?
下一刻,他内心的认知彻底被颠覆。
只见小燕凛确实如他所想掉进水里。
但推他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萧情染!!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萧情染?!
燕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观看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萧情染将小燕凛推下后,便躲在一旁看着他不断在水里挣扎。
那时的萧情染脸上浮现出的表情,根本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
恶毒又扭曲。
他语气里是难以压抑的阴森:“燕凛,我看你一天天的活得那么累,直接死了多好?是不是?”
“你死后也不用太感谢我……”
燕凛怔怔地凝视萧情染他半晌,失神般喃喃道:“所以,到底是谁救了我……”
如果不是你,到底是谁?!
然而,真相就在下一刻全部呈现在他面前,令他仅存的理智尽数崩溃。
“呼呼呼~”
只见宁淮眠喘着气跑到池塘边,对小燕凛喊道:“喂,你坚持住啊!!”
“扑通”一声,宁淮眠跳下水,将昏迷的小燕凛救了上来。
得益于水流地冲洗,让宁淮眠脸上的污泥全部被冲刷掉,露出他本人的相貌。
而这容貌虽未长开,却莫名让燕凛想到几天前被他折磨过的宁淮眠。
燕凛对自己脑海里的猜想感到恐慌。
他想,怎么可能。
不可能会是宁淮眠……
燕凛内心怀揣不安,凑近少年左边的耳垂。
那颗痣所长的位置居然和宁淮眠耳垂上的一样,这是他对宁淮眠用刑的时候发现的。
他脸上的表情难以置信,浑身上下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偏偏是宁淮眠?
如果真的是宁淮眠,那么他这些天究竟干了什么?!
萧情染!!!
你可真是我的好恩人!!!
燕凛蓦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梦里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眼底是未曾消散的恨意。
这梦,究竟是真是假?
为何让他感觉如此真实?
“燕一。”
燕一出现在他面前:“王爷,有何吩咐?”
燕凛脸上难得露出茫然的表情,哑着声线问道:“你觉得,萧情染这个人,如何?”
“本王要听真话。”
燕一窥视了他一眼,迟疑道:“高深莫测,不可捉摸。”
居然是这样的评价吗?
燕凛沉吟片刻,心底莫名发慌。
最后他冷声吩咐道:“去查一下宁淮眠的经历,从小到大,详细地查一遍。”
燕一:“是,王爷。”
燕一走后,燕凛总感觉心神不宁。
他起身披了件衣服,向外走去。
没想到才休息片刻,外面的天便暗了下来,颇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这也让燕凛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发沉闷。
另一边。
宁淮眠躺在床榻上,悠悠问道:【燕凛看完那段记忆后,什么表情?】
白吉黑脸上的幸灾乐祸过于明显:【他的脸臭死了,现在正派人查主人从小到大的经历。】
宁淮眠笑道:【查吧,好好查。】
待真相彻底被揭露出来那一刻,那隐藏在背后的假象,究竟能给他带来多大冲击?
是悔恨,还是绝望?
燕之君突然悄无声息地走近床边,轻轻碰了碰宁淮眠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哄道:“眠眠,该醒来喝粥了。”
宁淮眠睁开眼睛,看着一天天都在身边照顾他燕之君,小声道:“让侍从来就行,你作为一位……”
燕之君打断他的话,温声道:“眠眠,你喉咙还没好,先不要说这么多话。”
“再说了,我乐意服侍眠眠,让别人来我反而不放心。”
他只要一想到会有人碰他的眠眠,他就嫉妒得要命。
宁淮眠知道现在的自己说不过他,就懒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