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裴气息有点不稳，用力敲了一下门。
“陆谨戈，你在里面吗？”
他又重重敲了一下，里面还是无人应答。
他扭动门把，被从里面锁住了。
佣人刚去把钥匙拿来，就看见程裴抬脚，将门给踹烂了。
佣人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程裴推开门走进去，就感觉到屋里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而且那股鬼气，和上次陆谨戈遇到的那只鬼是同一只。
他表情一变，快步走到陆谨戈面前。
陆谨戈此刻正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弯曲蜷缩着，脸颊惨败得有些不太正常，唇瓣一片干裂，眉宇紧紧皱起，就像是陷入了无法挣脱的梦魇。
他这副模样看得程裴心底一沉，
“陆谨戈……”程裴唤了一下陆谨戈的名字，随后抓住他的手，稍微用力地掐了一下他的中指。
陆谨戈毫无反应。
程裴只好拿出符纸，嘴上念念有词，贴在陆谨戈身上。
陆谨戈迷糊间突然看到有一道光照射进来，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艰难地往前爬。
就在他要出来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把他重新拽了回去。
程裴见陆谨戈还是没有醒过来，脸色看上去越发没有血色，彻底沉下了脸。
他极少动怒，就算是上次被那位叫司离的人耍了，也只是生气了一瞬。
这一刻，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法。
就是，把只鬼，弄死。
程裴直起身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在自己胸口划下一刀。
一滴心头血漂浮在空中，陆谨戈周围开始出现金色符咒，符咒之中隐约带着一丝妖异的红。
“去。”
符咒打在陆谨戈额头之上，化作流光消失在陆谨戈额前。
周围的空气温度开始不断下降，守在门外的佣人不禁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他没敢到处乱看，也没有听见里面传来什么动静，只以为是开了空调。
陆谨戈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场景时，神情恍惚了一瞬。
纪炎阳在被强行弹出梦境后，二话不说，直接化成黑雾朝程裴而去。
多管闲事的家伙。
程裴缓缓转头，望着对他袭来的纪炎阳，神情不慌不忙。
雷电在空中劈裂，天穹为之颤抖，好似神明的怒火。
那双黄金瞳在闪电划过之时，暴露在纪炎阳眼里。
那双金色的瞳孔好似可以洞穿万物，如万丈深渊般，神秘而深邃。
只见他抬手，轻描淡写地一挥，纪炎阳就被劈成两半。
纪炎阳重新化成实体，周围黑雾弥漫，嘴角鲜血不断往下流，眉眼一派阴森森，仿佛是从地狱最深处爬上来的恶魔。
程裴薄唇轻启，暗含嘲讽：“不自量力。”
纪炎阳猩红的眸子里一片暴虐，声音犹如淬了毒般令人不寒而栗：“你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他这一辈子，只能在痛苦和折磨里活着。”
被保护起来的陆谨戈突然沉下了脸，看向纪炎阳。
刚刚那场梦境里的后遗症好似还遗留在他身上，令陆谨戈握着轮椅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
他垂眸，压下眼底的情绪。
姓纪。
程裴听到纪炎阳的话，眉眼下压。
他歪头，笑得一脸肆意，眼底情绪却凉薄又冷冽：“我现在将你杀了，不就好了？”
一道黑雾和金光碰撞，威压散开，陆谨戈却好似感受不到一样，沉默地坐在轮椅上，神色无波无澜，好似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纪炎阳感受到浑身的气血在不断往胸口上涌，额角青筋暴起。
他还有空看向一旁的陆谨戈，轻呵道：“他这个伪君子，有什么值得你们这样不要命的保护？”
“你看，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
“恐怕你为他死了，他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你掉，还会嘲讽你弱。”
“对了，你恐怕不知道吧，他这贱——”
“闭嘴。”一句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纪炎阳的声音戛然而止，无数道金光从他身后袭来，将他的身体分解成无数块说不清的肉块。
一道微不可察的黑雾，顺着门，消失了。
程裴看着面前的肉块，静静地站在原地，金色的瞳孔不断溢出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陆谨戈操纵轮椅来到他面前，开口道：“你没事吧？”
程裴眨了眨眼，实诚地回答道：“看不见，也没有力气了。”
他还能站着，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陆谨戈：“我去叫人。”
程裴：“好。”
陆谨戈把人叫进来后，屋子里的尸块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佣人们看着乱糟糟的屋子，眼底一片疑惑。
屋子乱成这样，东西也七零八落，他们就算在下面一楼应该也听得到啊，为什么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到？
佣人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悸起来，飞快地把程裴搬走，然后再飞快地把屋子收拾干净。
他们想，今天回去之后，一定要去求张符纸。
…………
程裴因为救了陆谨戈，所以待遇极高。
他躺在陆谨戈的床上，暗喜。
他想，这伤受得值了。
程裴的眼睛可能要过十天半个月才恢复，所以拿了条白布遮眼，不然让别人看到他这金色的瞳孔，不得吓死。
这时，陆谨戈打开门操纵着轮椅进去。
程裴听到声音，身子往里滚了一下，被子掀开一角，好似在给陆谨戈让位置。
陆谨戈：“……”
“他死了吗？”
程裴知道陆谨戈所说的是那只恶鬼。
他坐起身，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不过，就算他没死，力量应该也被削弱了不少。”
陆谨戈望着外面狂风大作，轻声道：“谢谢，在你恢复之前你就先待在这里吧，如果有什么事，跟我说。”
程裴笑道：“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看来瞎了也挺好的。
他想，要不，再瞎久点？
“好好休息。”
陆谨戈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程裴：“……”
还以为能跟陆谨戈一起睡觉呢，果然是他异想天开了。
陆谨戈离开房间后，无视外面的倾盆大雨，直接出门让司机送他去司离的住处。
陆谨戈看向窗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