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伏天对于女儿夭亡的原因讳莫如深,方腾从其子申重明口中知悉了一些缘由。
上百年前,申伏天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凡夫俗子,而后娶了一位温柔贤淑的妻子,没过多久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我素未谋面的姐姐灵兮。
我姐姐生的乖巧可爱,灵气十足,所以给她取名灵兮,那段时光,应该是我父母最快乐的时光,家庭美满,共享天伦。
望子成龙,盼女成凤,是天下所有父母的心声,我父母也不例外。
我姐姐满月时,我爹酒后与人吹嘘,用诗词夸赞他的子嗣:天上麒麟地上行,掌中珠玉月中生。
说到这里,少年申重明眼眶微红,苦涩的笑道:“我就是天上的麒麟托生,而我姐姐则是月宫中降生的小仙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我姐姐八九个月时,上天垂象,月沉星落,天灾遍地,瘟疫横行,方圆百里之内,包括我姐姐在内的婴孩,都患上了绝症。
我父母带姐姐寻医问药,名医束手无策,又去寺庙上香祈福,可庙里的高僧非但没有施以援手,还将佛门的三世因果搬出来,大言不惭的说我姐姐今生短命,乃是前世为恶的缘故,还说这样的孩子夭折后,需要诵经超度……
后来姐姐夭亡后,我爹性情大变,走上了修炼之路,待修为大成后,第一件事便将那座寺庙夷为了平地。
他说佛门教义太脏,自家的亲人离世,出家人没有慈悲为怀不说,那些和尚还要给死者泼一身的脏水。
听完这些陈年往事,方腾心中不胜唏嘘,当初他也很推崇佛门,但这些年所见所闻,都令他对佛门的看法产生了巨大的改观。
域外妖魔入侵人族世界,西漠大雷音寺有所参与。
北海巨妖现世,也是正觉如来一手策划。
现如今,佛门一直在搜集道源石,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惊天大局。
少年申重明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冰原,感慨道:“听娘亲说,为了寻找姐姐亡魂,我爹曾大闹过地府,但关键时候被一个叫地葬的菩萨,用万劫灭世盘轰出了地府,而且生前再也无法进得地府。”
“后来我爹又千方百计,将当地的城隍神挖了出来,这才查明了真相。”
“据城隍神所说,上万年前佛门取代道门,如来入主凌霄殿,更名为极乐天庭,但诸天万界有许多的神明不愿归顺,极乐天庭便打着清理旧天庭余孽的旗号,开始清除异己,上天入地,追杀各路神魔。”
方腾听得渐渐入神,几声催促道:“你接着说,后来呢?”
申重明皱眉道:“城隍神说他接到极乐天庭的诏书,说天界的广寒仙子、百花圣女、姑射神女、凌波仙子和樵夫神官、火德星君、水德星君等上百位神魔,齐聚月宫意图谋反,后来事情败露逃至凡间投胎,想要躲过极乐天庭的追杀。”
“佛门极乐天庭震怒,派司命天神、瘟君、癌魔下界捉拿这些旧天庭余孽,但他们也无法确定谁家的孩子是神魔转世,因此让城隍神将出生时辰最贴近的那些孩子的信息全都上报,最后由瘟君和癌魔出手,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方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道:“极乐天庭的做法未免太过分了,为了铲除异己就可以滥杀无辜么。神佛一道旨意,便可抹杀无数凡人的生命。”
申重明双眼之中也流露出狠辣之色,道:“我爹得知真相后,一怒之下将城隍神也灭杀了,但这根本伤不了极乐天庭的根基,他们只需重新任命其他人来当城隍神便可。”
我爹想为我姐姐讨个公道,但天庭缥缈无踪,无迹可寻;地府之行也无功而返,还树立了颇多强敌。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我爹娘选择了北极冰原归隐,后来才有了我 。
这些年来,我爹潜心修炼《灭神造化功》,从不懈怠,只待有一天,阴阳逆乱,天门大开时,提枪杀上九天。
方腾无限感慨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申重明神情一怔:什么意思?我读书少。
方腾微微一笑,解释道:“大致意思是,秋风萧瑟时,院子里成排的菊花迎风怒绽。但天气严寒,花香凝结,根本招不来蝴蝶。有朝一日我若为司春之神,定要让菊花和桃花一起绽放。”
方腾有感而发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但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何其可怜。
都说众生平等,可人生来便带着前世因果,又何来平等一说?
有人含金汤勺而生,恶贯满盈,还能颐养天年,佛门说这等人前世福泽深厚。
有人生来贫贱,修桥补路,多行善事,但却英年早逝,甚至埋骨他乡,佛门说这是前世福报浅薄,恶业果报。
如今天道失序,诸天神佛想要奴役人族,想让天下人都成为他们的信众。
摆在凡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逆来顺受;要么奋起反抗。打到诸天神佛服软为止。
少年申重明精神大振道:“方兄,你说得对,我也有正有此意。我打算出去闯荡一番,遇神杀神,见佛灭佛。”
方腾心中一喜,循循善诱道:“那太好了,小兄弟听说过天庭联盟吗?有没有兴趣加入?”
申重明闻言,险些当场掀桌子翻脸,他横眉竖目道:“我们一家和天庭势不两立,你那狗屁联盟是不是天庭的走狗?”
方腾满脸苦笑,解释道:“我这天庭联盟,跟极乐天庭、道门天庭都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创建的武道联盟。”
“原来创建这个武道联盟的初衷是增加我个人的势力;后来天庭联盟的核心思想是为了抵御域外妖魔。”
“不过听了你姐姐的故事后,我想天庭联盟应该有更高的追求,那就是推翻极乐天庭,让人族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建立天人共好的大道秩序。”
真的?
申重明有些吃惊的望着方腾,毕竟他们相识时间不长,他还有些摸不透方腾的性情。
方腾灿烂一笑:当然。大丈夫立身,不高一步立,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如何超达?”
“好,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愿意加入天庭联盟,与你一起缔造一个人类命运共同体。”
申重明将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说了一遍,申伏天夫妇沉默良久才点头同意:是该出去闯荡一下了,庭院里养不出雄鹰,盆栽里种不成万年松。
临行之前,方腾又厚着脸皮,让申伏天当面施展了几招灭神造化功的绝学,他偷偷的取出复刻石,将三招两式完整的烙印了进去。
当方腾和申重明返回东苍大陆时,沿途上发现了许多化为废墟的城池和村落,路边到处都是人族的尸体。
即便是一些有仙门魔宗庇护的大型城池,也沦为了人间炼狱,这里有八成是人族的尸体,有两成是域外妖魔的尸体。
“怎么短短月余,就出现了这么多的域外妖魔,人族世界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方腾心底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场景,他心中清楚这一次域外妖魔声势浩大,不能说是史无前例,但也绝对是近万年来,最空前绝后的一次。
天空中弥漫着阴霾,神州各地都出现了恐怖的空间裂缝,域外妖魔如潮水般涌入这个世界,人族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遭到了域外妖魔的血洗。
与此同时,东苍大陆、西漠大陆、南岭大陆和北原大陆疆域内那些凶险万分的禁地之中,大地裂开,山石崩裂,大湖干涸,莫名出现了许多上古佛像。
仅有南岭大陆,除了上古佛像之外,还出现了一些背生双翼的天使神像。
方腾二人返回碧落山后,听闻域外妖魔界和人族世界的空间壁垒已经荡然无存,人族世界就像一个破筛子一样,到处都是两个世界的空间裂缝,而且域外妖魔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这个世界。
而且这次域外妖魔的领军人物,正是九大先天魔尊里排行前三的三个魔头,分别是一嗔、二厌、三尸。
“真是欺人太甚,这些孽畜居然主动来找死。”
方腾闻讯大怒,当即便要亲自上阵,去诛杀这三个魔头,但却遭到了天庭联盟高层长老们的极力劝阻。
“盟主,切不可冲动,那一嗔、二厌和三尸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神禁领域,贸然前往等于送死啊!”
“神禁领域?这么强?”
方腾不由得大皱眉头,前段时间,四孤、五毒和六霸合体而成的北海巨妖,就已经折损了人族众多高手,就连他也是险胜。
没想到前三位先天魔尊,居然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神禁领域。
所谓神禁领域,便是人族大脑无法被开发的神秘区域。
除了诸天神佛之外,人族是万物灵长,聪敏而好学,但大脑却只能动用百分之五的区域。
纵然是那些惊才绝艳的天骄妖孽,也只能动用百分之七,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细胞处于休眠状态。
因此,上苍诸神出手在人族大脑中划出了禁区,免得人族太聪明,破坏天界的诸多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