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二人来到一片水域,这是一片浅水,水并不深,刚刚好能淹没膝盖,柳煜浑身燥热地走进去,虽说脚上是凉快了,可脑袋还冒着烟呢,实在热,而且,涉水行走无疑又为他的扛铁之路增添了一些困难。
这时候,大蛮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一只手悄悄在他背后发力,很神奇的,柳煜也不知道她如何做到,明明只是将手贴在他后背上,没有接触铁块,可他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肩上的负担轻了,另一边,她一手触水,不时扬起阵阵清凉水雾,降低师父肌肤的温度。
……
与此同时,秦淮河上一沙洲。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三个粗鲁的男人围着衣衫不整的娇娇,胁迫着她。
烈阳透过轻薄柔纱给予肌肤灼热,如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
……
“好!哼哼!这是你自找的!”
男人令仆人将她的衣物鞋子通通投入河中,随后回到船上,冷漠地离去。
光明的金阳依然炙烤着沙洲上的娇蕊,火力十足。
河岸旁,已经围过来一群闲人,不停对着沙洲上的娇娇指指点点。
对于这一切,她无动于衷,面色平静,似乎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令她稀奇的地方。
只是,突然间,是什么遮住了毒辣的太阳?
她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件宽大的白色衣衫披落下来。
“姑娘贵姓?可否移步一叙?”
书生躬身作揖,邀请登船。
……
经过几次艰难转场,柳煜终于卸下肩上老铁,目前在湖心亭中休整。
“哎呀!太热了,我受不了了,满身大汗,太难受了,我现在真的想把衣服脱下来凉快凉快,太热了!”
“可以啊,来,我帮你脱。”
啊!
我,我就是,就是说说,过过嘴瘾而已呀,她听了我的话不是应该面色羞红,然后拒绝我吗?我们现在关系这么亲密了吗?怎么就同意了?还要帮我脱衣服?而且,看她样子,不像是说说而已……
柳煜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忸怩起来。
现在浑身燥热,是很想脱掉衣服,可,喜欢的女孩子说要给自己脱衣服,那,不行啊,我现在满身臭汗,气味肯定很不好,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她接近我呢?
而且,肯定会有接触啊,碰到我汗湿的胸口怎么办?怎么反应?还是不反应?怎么办,我的七块,不是,我可爱的软软的肚腩,藏不住了吗?有点不好意思啊……
关于肚腩这一点,柳煜实在是多虑了,这一天天的,不是冲狭就是扛铁,再可爱的肚腩也顶不住啊,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了。
“呃……呃……”
他不停结巴,不知如何回答,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身躯,只是不断地后退。
“姑娘,师父他可能,可能也不是那个意思。”这时,大蛮开口解围道。
“哦,对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呃,天气实在太热了,大蛮,你看这么热的天,你你你你裹这么厚,我看着都热,我现在真的想让你把衣服脱下来,你也凉快凉快是吧,这么热的天。”
大蛮闻言,一时无语起来,我替你解围,你再没话说,也不能拿我开涮啊?而且,自己全身总共就穿了两件,再脱一件,那……
她不善地看着师父,淡蓝色的眼珠几乎跳出那对深邃的眼眶。
“哦,是这样啊,你管人家呐,人家想怎么穿怎么穿,热不热人家不知道啊。”秦溱溱十分严肃地对着柳煜批评道。
“嗯,对对,我的错我的错,大蛮,谢,呃不是,师父道歉,好吧,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你真的不是自己想脱?”
秦溱溱笑了笑,再次善意地问道。
“我真的不是自己想脱。”
柳煜再三违心强调,好不容易将此事翻篇,去意也萌生出来。
“秦小姐,你看,我出来的也突然,家里人估计也不知道,说不定去探监还奇怪呢,欸?怎么一夜不见人没了?多吓人啊是不是?所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哦,没事,我早已经派人去你家里报信了,不急。”
柳煜听了这话,真是难受不行了。
“那我也不扛铁了,打死也不扛了!”他干脆往地上一躺,挺尸。
秦溱溱见状,来到他面前蹲下来,从下往上看过去,她的五官依然完美。
“那不然,拔河?”
“拔河?”
柳煜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大蛮。
那宛如运动员一般的身材,却拥有着比专业运动员更变态的身体能力,谁能跟她拔呀!
“那……都拔过一次了,我这做师父的,不能总欺负徒弟吧。”
不能总被徒弟羞辱吧……
“呵呵!那不然,冲狭?”
“哎呀!冲狭我溜熟,没意思,不想冲。”
“那……”
秦溱溱略一思索,突然容光焕发,笑意十足道。
“扛铁冲狭,怎么样?”
“不怎么样!害扛铁,说了不扛铁不扛铁,还扛铁冲狭,你,你,你能不能来些正常一点的,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柳煜摆出一副苦瓜脸,突然觉得,仙女也可以很魔女。
“那你说,我说什么你都不同意,那你说!”秦溱溱突然站起身,不开心地走向一旁。
地面上,柳煜不再耍泼,愣了一下,看向大蛮,后者呲牙咧嘴,示意他赶紧上前哄哄。
“我说……我说就我说,那不能只听一个人的呀,搞一言堂可不行,我说,你,你不喜欢,你也可以拒绝我呀。”
大蛮闻言,无奈地闭上眼睛,微微抬起头,似乎很不满意师父的表现。
“咳嗯!那我就简单说两句啊,今天这天气,不适合户外,就应该呆在屋里。”
“那我送你回去……”
秦溱溱有些委屈,可怜巴巴道。
“啧!哎呀,屋里!不是牢里!你别再这么说了!”
柳煜面色一僵,差点急眼。
“屋里,呆在屋里能做些什么呢?”柳煜略一停顿,其实想要自问自答,没想让人搭下茬,可是,秦溱溱却很自然地接话道。
“画画?”
“不是,我画的一般……”
“弹琴?”
“呃,不是,我只是略懂……”
“读书?”
“不是!谁要!不是……”
柳煜突然一阵语塞,他也很想表达自己,可秦溱溱总是不断打岔,硬是打乱了他的节奏。
追答结束,空气突然安静,柳煜松出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怎么一说待在屋子里,人家想到的都是弹琴画画读书,而我想到的只有打游戏……
“那个,做游戏不行吗?”
秦溱溱闻言有些疑惑,和大蛮对视一眼,随后缓缓开口道:“行啊,当然可以了,闲着也是闲着。”
“对嘛!太对了,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好好玩一会呢?”
柳煜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十分激动,像找到了知己,一张脸似鲜花般盛开,头脑发热,双手做六,不停连击。
……
“我赢了。”
华美的居室中,秦溱溱微微一笑,语气平淡,至少在柳煜看来是平淡的。
“啊!我输!了……”
柳煜脸上的表情,从夸张到平静,变化得十分不自然。
她这下又把他给整不会了,怎么回事?对面赢了,不是应该很高兴才对吗?说不定还要再嘲讽一番,而自己则会很懊恼,不爽,不服,这是一般胜利者与失败者的写照,怎么,现在这,对面这么淡定,感觉就像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弄得自己也懊恼不起来,憋着一口气,像个小丑!
这游戏怎么玩的,好像,有点太平淡了吧?这还是娱乐吗?激情呢?这是竞技吗?一点激情都没有!
“我,我去如个厕,大蛮,走!”
“啊,啊?”
大蛮十分不解,你去如厕喊我干啥?
“啧,领路!”
“哦,好好。”
大蛮反应过来,起身随柳煜一同离开房间。
“太奇怪了,你不觉得吗?”
待走开几步,柳煜再一次发出疑问。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样的话,大蛮也有些烦了。
“你怎么又奇怪了?奇怪什么?一天到晚的,这也奇怪那也奇怪,那官宦人家,特别是小姐这样的官宦人家,那家里就是……这样的啊。”
大蛮说着,张开双臂,环绕一周,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我倒也有些习惯了,欧呦!看这瓷器,看这大玉石柱子,呀!这质地,这颜色,好哇!富贵富贵!真是富贵!”
“所以呢?你到底要说什么?”
“哦,对了,所有关于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的问题就不要问了,懒得回答。”大蛮补充道。
“不是,我是说,天呐!这花瓶,上面怎么,我天哪!我真搞不懂欸,她赢了,她赢了我呀!怎么那么淡定呢?那是在玩游戏吗?之前明明那么激烈地搏杀,分出胜负之前,两个人都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最后她赢了,就,那么平淡吗?还是说她不喜欢双陆,那游戏也是她选的呀!”
“我怎么知道呢,不过,像你那样手舞足蹈的开心,她肯定是不会的。姑娘家毕竟家教严格,不优雅的,粗鲁的,不得体的,失礼的行为是不会有的。”
“是,每个人表达开心的方式可能会不一样,可是不是开心,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吧,你觉得我们玩了这么久,她看起来开心吗?她那兴致看起来还没我扛铁冲狭的时候高呢!我觉得,我不懂了,我真不懂了,所以我奇怪呀。”
“开心开心,她肯定开心。”
柳煜闻言,皱起眉头看向大蛮,明显不太相信她有些敷衍的回答。
“真的,我也陪在小姐身边有一段日子了,这还是看的出来的,不骗你!”
大蛮信誓旦旦地说着,可实际上她心中也生出些许疑惑,经柳煜这么一点,好像确实,是有些怪,因为,她依稀记得,之前听小姐身边的侍女们说过,当初世子和小姐在一起的日子里,小姐也曾放下礼仪家教,不顾形象地开怀大笑。
……
晚云弥散,玉轮乍涌。
花楼。
“吴公子,请用茶。”
温馨的宴房里,只有他和她。
吴骄接过茶杯,道声谢,轻轻抿了抿,随后道:“娇娇姑娘才色过人,只是这妆容,在小生看来,还有的改善。”
娇娇闻言一愣,随后轻笑道:“吴公子说笑了,难不成,吴公子也懂得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相处,娇娇总觉得很舒服,虽然二人午时才初识,到现在,彼此间依旧有些陌生,可奇怪的是,与他相处,就是很……很舒服!
是因为,什么呢?
“若姑娘不介意,小生愿为这娇容再填一丝妩媚。”
话音落地,二人俱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一时陷入沉默。
他的目光真是柔和。
娇娇缓过神来,面庞微微发热,轻轻低下头去,心尖没来由地悸动着。
“可以吗?”
“你,是在问我吗?”
“嗯!”
他轻轻一笑,柔和地点了点头。
“我……不行!”
娇娇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他,这样的回答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好吧……”
他看起来有些低落,目光微微失神。
……
一阵时间之后。
“你过得还好吗?在这里生活。”
“……”
“你……”
“这不关你的事吧!”
娇娇突然有些激动,莫名其妙地发起火,与先前温顺的模样相去甚远。
“对不起,我,我……”
她立马慌张起来,害怕他会因为自己的顶撞而恼羞成怒,变出一副可怕模样。
“不用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我,其实我是想说,我,我喜……我想,如果你想要换一种生活,我可以帮你。”
呜……
“你说让我多一丝妩媚是……”
“哦,你同意了吗?可以吗?”
喜悦的微笑瞬间在他脸上绽放,吴骄急忙扭过身,从包里取出各种各样的螺黛,唇脂,妆粉等等,好像她已经默认同意了一样。
娇娇看着那一瓶瓶一盒盒,比自己梳妆台上还丰富精致的脂粉,登时傻了眼。
他要干什么?
是我想错了吗?
……
一旬之后。
金湖。
荷花丛中,柳煜郁闷地漂浮在水面上,无奈地笑着。
“真是性情多变啊,想一出是一出可还行。”
他叹口气,慢慢游到岸边,爬上来,拧了拧衣衫。
“嗯?柳煜?”
不远处,柳含烟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柳煜闻言,转过身来。
“哦,柳姑娘,久违久违。”
“你这是……善莱,把这个给他擦擦。”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不堪,柳含烟还是送去布帕,让他先擦擦湿发。
“哦哦,多谢多谢。”
“最近,你见周子异了吗?他在做什么?”
“没有啊,呵呵,我最近一直和秦姑娘在一起,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柳煜如实回答,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你们两个不是在交往吗?怎么连人都见不着吗?需要问我?
“哦。”
“对了,我听说你最近想要扩大生意,正四处求购店面。”
“呀!柳小姐消息挺灵通啊,确实,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柳煜说着,将布帕还了回去。
“谢谢!咕咕——”
突然,柳煜肚子叫了起来。
“哈,那个,柳姑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柳煜告了声辞,正欲转身。
“哎,等等!”
柳含烟连忙叫住了他,这金湖周围比较荒僻,附近也没什么人烟,看他这么狼狈,又饿着肚子,多少有些可怜。
“回城的路不近,我这里有些点心,你吃些,可以坐在马车前,我带你回去。”
突如其来的友善,确实打了柳煜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凭借之前的印象,他一直觉得柳含烟和秦溱溱是一类人,一直高高在上,柳含烟更是毫不避讳地表现出对自己的鄙夷,说我是啥来着,爱说大话的狐朋?卖笑的?
柳煜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方要拒绝。
柳含烟却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劝说道。
“你如果是在意我之前的话,那我道歉,我承认,我是看错你了,你果然有些志气。”
“哦……那……点心呢?饿死我了,又饿又累呀!”
柳煜开怀一笑,十分不客气地坐在车夫身旁。
“其实我也要抱歉,把你和秦小姐混为一谈,倒不是说她不好,就是,怎么说呢?她一会好得像天上的仙女,一会又莫名其妙地翻脸不认人,心思太令人捉摸不透了,喜好变化很快,真是让人搞不懂。”
柳含烟坐在马车里,虽然没有搭话,可是,关于柳煜对秦溱溱的评价,她倒也算认同,一半?
“哇!忘了!你俩!你,这话可别跟她说啊!”
柳煜自知失言,差点忘记秦柳二人关系特别好。
“我没那么无聊,我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