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队龙虎山巡守道士,降落在还躺在地上的青年道士身边,一群人将苏景琮这个外人团团围住。
领头面色冷漠的道士,将青年道士扶起来,皱眉问道:“张具师弟,出了何事?”
张具手臂颤抖着,指向那面朱砂斑驳的山壁,尖声道:“这个贼寇毁了我们祖师爷的墨宝,我出手劝阻之时,还想对我下死手,若不是张篆师兄及时赶到,我就已经被这贼寇彻底杀死。”
正说着,张具挤出一滴眼泪。苏景琮觉着这一幕挺有趣,抱剑看着,不发一言。
八个巡夜道士,顺着张具手指的方向望去,面色大变,祖师爷留下的最完美的一个“道”字,现在竟然只剩下一点残迹,这上面可是有历代天师加持的道韵啊,怎会这般轻易的被人毁成这个样子?
领头道士张篆死死盯着苏景琮,声音冰寒,道:“此事可是阁下所为?”
苏景琮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道:“那个家伙说是,那就是喽,你们龙虎山势大,我招惹不起,只能自认倒霉。”
张具怒道:“你这贼子,不诚心认错也就罢了,还说我龙虎山以势欺人,当真可恶!”
张篆拦住几乎要冲到苏景琮跟前,指着这位年轻王爷鼻子骂的张具,做了个请的动作,道:“麻烦阁下与我们走一趟吧,等到了掌律天师那里,相信你会说实话的。”
苏景琮被这群人围在中央,向山上走去,他似乎没有一丁点大祸临头的意识,嬉皮笑脸问道:“你们龙虎山掌律天师,还是那个张俊希老头吗?”
张篆一剑架在苏景琮脖子上,森然道:“你若是再言语对天师不敬,贫道就直接割了你的人头,祭祀先师!”
苏景琮嘀咕道:“穿得这么好,还自称贫道,脸皮厚的可以。”
第二剑架在他另一边肩膀上,苏景琮赶紧闭了嘴。
万一这群愣头青,不能把持住自己,非要与他打一架,那龙虎山的脸面,恐怕就没地儿放了。毕竟他来这儿也算有求于人,稍微低眉顺眼一些,也是可以的。
一行十人,压着苏景琮走到掌律天师殿所在山峰。
东方天际已经升起一轮红日,在山巅上看日出,让苏景琮忍不住停下脚步。
张篆用剑鞘捅在苏景琮腰上,喝道:“看什么看,快走!”
苏景琮举起双手无奈道:“我这一路都很配合,多看几眼日出而已,不打紧的。龙虎峰顶,大日初生,观此景,可让人境界攀升。我这境界当下就感觉增长了一些,不骗人。”
原地站了约莫十个呼吸,张篆再也等不下去,又用剑鞘捅了苏景琮的腰,“走!”
苏景琮叹气一声,只好走进那座大殿。
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画像,正是龙虎山祖师爷,桌上奉一个紫金香炉,有氤氲烟雾袅袅升起,在空中扩散。
一个道人盘坐在蒲团上,背对门口众人,问道:“何事?”
听到这声音,张具眼睛一亮,竟然是掌律天师的弟子,剑师叔今日当值,那就有的说了。
这位师叔在龙虎山上,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和脾气差,喜欢用剑讲道理。
张篆以眼神示意,让张具上前一步,把事情说清楚。
于是张具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苏景琮听到那些稍稍润色的地方,也不出言反驳,就这么听着。
听完张具叙述,盘坐的紫袍道士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把符剑,转身望着苏景琮。
“你便是那贼人?”头戴莲花冠的紫袍道士声音淡漠,没有丝毫情感。
苏景琮有些呆愣,难道龙虎山掌律天师换人了?这个道士怎的这般年轻?八年前,他与父皇来龙虎山进香时,曾见过龙虎山四大天师,那位掌律天师的模样,他不曾忘却。
“张俊希老天师,你返老还童啦?”苏景琮问道。
一道剑光闪过,苏景琮的头发被削掉一缕。
他微微有些惊讶,看着拔出符剑的那个莲花冠道士,还真是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啊。
“我师傅的名号,岂是你能直呼的?”莲花冠道士举着符剑,神情淡漠,看着苏景琮,“既然你毁了我龙虎山祖师爷遗字,那就以命相抵吧!”
苏景琮笑道:“你可知我身份?”
莲花冠道士没有与苏景琮浪费唇舌的打算,身外灵气奔涌起来,符剑之上有一道道交错符文浮现。
围在苏景琮身边的九个龙虎山道士立马退远了些,他们可十分清楚这位小掌律师叔的脾气,打起架来,不管不顾,修为不强的人,根本不敢近距离观看小掌律师叔与人交战,因为实在是太容易被误伤了。
一剑斩去,气势刚猛无匹,苏景琮却并未拔剑,提着带鞘的青莲剑,轻轻一拨,以太极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剑气引向另一边。
最终,剑气砸在一座山上,无数山石滚落。
“我认识你师父张俊希,他若见了我,定然会将我当作贵客对待,你若还要出手,我便不再客气,到时候你输了后,你师傅脸面上挂不住,可别后悔!”
苏景琮平静说道。
莲花冠道士神情略微郑重一分,淡淡道:“一个小龙象境修士,也敢在我龙虎山大放厥词,小子,你真走运,遇见了我,换作别的师兄弟,他们不会让你痛快死去,而我的剑,很快,快到你死去之时,都察觉不到痛楚。”
他身如一支利箭,冲向大殿门外,递出第二剑。
这个剑修道士,一身磅礴修为江河般奔涌,身外气机一浪高过一浪,手握符剑,斩向苏景琮的脖子,速度真如他所说,很快,快到留下一串残影,剑光连接成一面弧形剑扇。
之前还揪着苏景琮衣服的张具,心惊胆颤,他如何也想不到,苏景琮这个瞧着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有龙象境修为,即便是那八名巡夜道士,亦有些后怕,若昨夜苏景琮不愿配合他们,或者因为他们一些不够礼貌的举动而心生怨气,痛下杀手……
张篆不敢想下去,此刻的他,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苏景琮身形迅速倒飞,单手画出一面太极图,阴阳双鱼在空中游弋,将斩落一剑卷入太极图中,一丝一毫的剑气,都根本释放不出。
莲花冠道士手腕拧转,松手之后,符剑疯狂旋转起来,轻易便绞碎了太极图。
剑气如飞射出去的银针,密密麻麻,刺向苏景琮。后者举起握剑的手,却仍未拔剑,只是摧动剑意,将所有剑气震碎。
莲花冠道士生出一丝怒火,龙虎山修道二十载,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小觑于他。
就在此时,龙虎山山门处传来一声大笑,有人朗声道:“张天威老儿,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