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天地中骤然出现一条无边巨大的青龙,龙躯盘踞在山峰上,强大的龙威让人几乎忍不住要跪伏在地。
青龙探下一只能将大地撕开的龙爪,把一剑挥出的苏景琮轻易打飞,那等巨大的力量,让苏景琮在天空飞了半晌,越过两座高山,才摔在地上。
山腰处传来一声大笑,“苏景琮,你这修练进境倒是神速,但想取我徒儿性命,得先过了我龙君这一关!”
“龙君?”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提着火色长剑的女子,难道这女子便是江湖上传闻的,龙君唯一弟子?
张灵素神色失落,这第三次与苏景琮交手,她又败了。
若师父不及时出手,恐怕她连性命都会丢在这里。
盘踞在山峰上的青龙,一只龙爪轻轻握住张灵素,将其瞬息间放在山腰中。
山下道士得了天师命令,彻底打开封锁,众人立即向山上涌去。
苏景琮从大坑中摇晃起身,用手背擦掉嘴角鲜血,提着青莲剑,走向龙虎山洗象池。
对于龙君的突然出手,他谈不上如何愤怒,并非不敢生出怒火,而是知道生气毫无意义罢了,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撼动不了龙君。
蝼蚁朝巨龙摆出邀战的姿态,只会徒惹人笑。
纯钧摆脱张鉴都的纠缠,不知施展了什么神通术法,竟可凌空而行,很快找到了蹒跚行走的苏景琮。
降落身形后,他担忧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苏景琮摇头,平静道:“咱们去听老神仙讲道。”
被苏景琮一剑险些斩杀的张道陵,从石堆中爬了出来,气息虚弱到极致,胸口是一道八寸长的剑伤,即便已经以灵气修补伤口,但鲜血仍是不断从里面渗出来,将衣衫染红。
中年军师连忙跑过来,扶着张道陵声音都干涩了许多,道:“公子,您可还好?”
张道陵翻了个白眼,骂道:“你瞎啊!没看到本书生都奄奄一息了?快些带我回山。”
见张道陵还有心气开玩笑,那至少说明这伤不算致命,中年军师松了口气,打趣道:“公子,书生可不会以‘本书生’自称,您要这么去骗小姑娘,一准没戏。”
两个人在滚滚人潮中,逆行下山,走得很慢。
山腰处那个大如房屋的道字,被重新刻画,其中有道韵流转,奥秘无穷。这是龙虎山老天师张天威的手笔,修行接近三个甲子,他距龙虎山祖师爷当初写下这个字的境界,只差半层,修补这个字,对他而言,并不算难。
两个老头走在前面,龙君师徒跟在后面,四位龙虎山天师,已经赶去洗象池边布置。
龙君偏过头,望着他一言不发,情绪低落的徒弟,安慰道:“输赢不过小事,能活着最重要。当年师父在门派中修练之时,被两位师兄一直压了一头,结果等你师祖坐化,两位师兄为争夺门派掌教之位,大打出手,一死一伤,活下来的大师兄,不得人心,门派之人纷纷出走,从此我们道龙派辉煌不复。到现在,七位师兄师弟中,就师父一人还活着,也有了如今的修为。所以啊,活得久才是最大的本事。”
水长东与张天威不由得同时停下了脚步,水长东看了龙君一眼,点头笑道:“龙君小子这话说的在理,我们两个老家伙,当初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结果等同一辈之人尘归尘,土归土后,终于轮到我们两人冒尖了。”
张灵素低声道:“师父,我明白的。”
一行四人走到洗象池畔。
池水清澈见底,不算太大,池底并不见淤泥,而是铺着一层各色的鹅卵石。
相传一千多年前,龙虎山初代祖师,曾在这座水池中,清洗过一头灵象,故名洗象池。而后来龙虎山初代祖师飞升上天,灵象被一位云游高僧带走,去了云贵之处,建立一座灵象寺。
苏景琮与纯钧走上来后,看见两个须发花白的老人,盘坐在水面上,池畔已是人山人海的光景。
他与纯钧各自跳上一棵树,站在树梢听两位老神仙讲道。
虽然看见了张灵素,苏景琮却视而不见——有龙君在张灵素一侧,就算他想动手也不可能成功。
只听那水长东沉声开口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人间元仙不过小长生,熬不过三灾五劫,抗不过岁月碾压。唯有登仙飞升,位列仙班,才可知晓何为大长生!”
毕竟是实打实的元仙境活神仙,这番话一出,立马将竖耳聆听的众人唬住了。
张天威却摇头道:“早在千年之前,青莲剑祖便为人间开辟一条新的登天路,剑道巍峨,直达天庭,泛人早已不需避世苦修。只要出剑够快,剑意够高,剑术够强,即便是天劫也可一剑斩碎。”
水东流呵呵笑了一声,双掌合十,猛然拉开,其中有雷霆闪烁轰鸣。
他一掌将手中雷阵打出去,洗象池立马被紫色雷罡气完全笼罩。
“张天威,你也修过剑法,不如试试,以你的剑道造诣,能否斩碎我随手制造的这场小天劫!”
围观之人心中震颤,元仙境大修士,竟然随手可衍化天劫,难怪武圣榜第一,宁可空缺四十年,也不把这份荣耀,给一个道极境修士,因为只有元仙境之人,才能承担起武圣榜第一的名头。
张天威以手做剑,横砍一剑,竖劈一剑,他与水长东之间这座雷劫当中,立马涌入两道雄浑剑气。这位老天师随手两剑而已,意气之盛,就已经远超许多习剑几十载的剑客了。
龙君心中剑意虽然早已消磨殆尽,不再是剑修,但他眼力仍在,看得出这两剑的分量,不由得轻声道:“灵素,好好体会这两剑的气机运转,能学来你的战力便会提升一些。”
雷劫动荡,砸的洗象池掀起一阵阵水浪,惊涛拍岸,却无一滴水,能落在两个老人身上。
观看这两位老神仙“交手”的人,似乎都陷入某种奇妙的感悟当中,苏景琮有些出神,他觉着自己仿佛有了无穷的力量,踏足了元仙境界,可一剑斩蛟龙,正与毁天灭地般的天劫对抗。
青莲鸣颤,把苏景琮从幻境中拉回现实,雷劫与那两剑双双崩溃。
苏景琮感觉自己似乎丢了一些东西,却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或许这里真正明白这场讲道目的的人,除了两位老神仙,就只有龙君以及四大天师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