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牵连,袁洁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抱有一份愧疚心。
她要尽自己所能,把他们身边潜藏的小人都清除干净,让他们的路子更加平稳顺畅。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大年初四。孙家老两口跟孩子们一起上了车,女婿于庆祥就在约定的地方等着老两口。
他们放不下快要生孩子的女儿,正好有车,就顺路跟着去了城里,把给女儿准备的土鸡蛋、已经拔了毛冻结实的几只走地鸡,还有从村里卖豆腐那家买的油豆皮都带了去。
用不了几天,孙家上学的孩子们也要各自回学校去了。整个孙家在村里的房子又都要空置下来了。
这次回去,孙爱民就要着手准备开新店的事情了。
现在的房价还处于低位,孙爱民手上的资金,算上获得的赔偿款,有一百余万。
他跟袁洁商量了一下,回去先去找找在售的店面,若是价格合适,就买下来。
要买个大一些的商铺,加上装修,这点钱还是太少了。他们准备根据情况再贷一些款。
现在的日子有了奔头,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得。
与孙家这个热闹祥和的新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钱家。
这一家人回到村里后,还算是要点脸面的,头几天就猫在家里,没怎么敢出门。
原本最爱走街串巷的钱老头跟钱金财,也老老实实地待了几天。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马上过年了,要准备年货,钱老太太手里的存款只剩下三万块。两个“有出息”的孩子又都已经指望不上了,他们就只能不断地吃老本儿。
钱老太太现在多花一分钱都心疼肉疼,一家子没有一个能给家里弄点儿进项的。
他们当初走的急,家里的几亩地闲置了没有出租。有人看这一家人出走的头一年连过年都没回来,就料想着不会轻易回来了。
于是就动了耕地的心思,把钱家的农田都给种上了粮食、蔬菜。秋天已经收了一茬花生、玉米跟水稻。
秋收之后,人家也没把这些地闲着,又撒上种子种了大白菜、红萝卜、大萝卜、香菜等冬菜。
种苞米的地上,苞米茬子还没刨呢,准备等开春化冻了再刨茬子,接着种地。
哪成想这家人竟然不声不响地回来了。钱老太太在家里闷得慌,就想着出去走走,就看到自己家有两亩地上长着苞米茬子呢。
这一下子,钱老太太可坐不住了,马上去找了村长罗长征,让偷偷种她家地的人家赔粮食、赔钱。
这种事情,就算是村里人都知道是谁种的,也不可能去跟老钱家通气。
占了便宜的那家人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出来承认,大不了那一地的苞米茬子都不要了,反正刨出来也就是拉回家里当柴火烧,刨那些茬子还怪累的呢。
钱老太太越想越憋屈,在大门口骂了好几天。最后找不到责任人,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钱老太太马上又发现了新的来钱道。因为她发现她三儿子钱金贵回来了。
以前,她想找钱金贵都找不到人。因为钱金贵常年在外头打工找儿子,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
他们那时候不缺钱花,也看不上三儿子那点钱。加上根本没有钱金贵的联系方式,索性也就不跟老三家来往。
可今时不同往日。钱家倒了大霉,成了破落户。他们在年根儿赶大集的时候,却发现钱金贵两口子带着闺女在大集门口摆摊卖小吃,生意还好的不得了。
钱家人看当时沈楠在,都没敢往前凑,不过可躲在人群里偷窥了挺长时间。
那么点儿个饼子,就卖一块五、两块钱一个,那么长时间,两口子就没闲着做饼卖饼,钱匣子里的钱是越装越多。
就这么半天的大集,他们两口子都能卖个百八十块钱。要是成天如此,那一个月下来,科比城里打工的赚的还多多了。
钱家老两口原来还以为他们完了,万年要过上穷苦日子了呢,谁能想到最穷的老三,现在又开始发达了呢?
虽然早前年老两口就已经把钱金贵逼得与他们断绝了关系,可从法律层面上来说,钱金贵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就有义务给他们养老。
当然,这老两口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只知道儿子养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以他们对钱金贵的了解,钱金贵老实木讷又缺少主见,以前对父母可是言听计从。
尽管以前闹过难堪,双方都撂了狠话,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老了,只要去钱金贵面前服个软,哭一哭,钱金贵还不是要乖乖地往家里交钱?
这样想着,钱家人就开始找机会跟钱金贵单独接触。万一要是让沈楠那个疯婆娘发现,还有的闹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钱老太太找到机会了。
在年二十九的时候,钱金贵一家三口去赶集。他们乡里逢农历三、六、九都是集。
钱家人这一天也去了集上。沈楠带着钱宝鸽去买新衣裳、新鞋子,在服装区域逗留,钱宝鸽兴奋地蹦蹦跳跳,看着那些漂亮衣裳就喜欢。
沈楠这一年赚了钱,给钱宝鸽花钱也大方了起来,一口气给孩子买了三身儿新衣服,两双小皮靴。还给自己跟钱金贵也都买了一件新衣服。
钱金贵则根据沈楠的交代,买了几样家里还没准备的新鲜蔬菜、炸货等。
钱老太太就趁着钱金贵去买东西的空当,将他给堵住了。
钱金贵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自己父母了,现在猛然一见面,差点没认出来。
这老太太以往吃得好、干活少,长了一副肥胖的身子。
在外头过了这一年,吃不好睡不好,加上操心发愁,跟钱金玲又打官司,不知不觉就瘦了一些,而且也明显苍老了。
钱老太太看到三儿子也没拉什么家常,直奔主题:“金贵呀,你可回来了,你听说家里头的事情没有?妈现在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钱金贵刚跟父母闹翻的时候,正在气头上,发誓不再管父母了。
后来想了想,又总觉得这事儿还有缓。若是钱老太太在两家闹掰后的两三年间能主动来找钱金贵认错,钱金贵说不准一心软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钱金贵全国各地地打零工,找孩子,作为爷爷奶奶的钱家老两口,愣是对他们家的事情一句没过问过,出钱出力更是不可能。
钱金贵对父母的期望值一点一点下降,他在外头苦熬了这么多年,早就把那点期望值给磨没了。
现在再见到当初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亲妈,钱金贵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就像是见到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只是在心里感叹,这么多年,大家都老了。他的儿子如果还活着,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可是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