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忙乎到天亮时分，有几个可疑的论坛Id主动来了站内信。信件内容是英文写的，问他们是不是京城名校的师生。
“你来扮演清华的在校硕士生，迫切需要在国际刊物发表一篇论文，以换取考博士的资格。”周逾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凭什么让我干这种蠢活？”队友一肚子不服气，往屏幕上敲了一个大大的“No！”。
“我来冒充外校本科生。急于需要指导毕业论文的小菜鸟。年纪越小，越容易蛊惑上当。那帮黑子不傻。看人下菜的。”
听上去自己扮演的角色学历还高些。张铭自卑又自负的心才稍微平衡了些。各自发出邮件，短短一小时，都收到了回信。
“你要是希望得到帮助，就按我们说的做......”信件开头，惊人相似。黑子们拿捏了他们的“弱点”，顺理成章地谈条件合作了。
学术精英和学术小白，中间差了十座万里长城。边试探，边过招，心惊胆战。一路装蠢笨无知，被对方讥笑数落。生怕一不留神被识破身份。
聊了五六个来回，张铭先接到了一份见面邀请函。
对方声称在京城也有团体，成员遍布头部的985名校。只要他肯搞臭那几篇论文的作者，可以保证审稿和发表一路绿灯。听上去是一条捷径。
他恨周逾，完全是本色出演，喷论文也喷得人神共愤。更容易取得黑子们的信任。
而周逾所扮的本科生，经验和能力偏弱。学校非顶级，骂战表现不如前一位亮眼，自然不能委以重任。
好话讲了一箩筐，以“有待考察”的名义派去打杂半个月：论坛灌水、发帖子带情绪。以便换取三天远程论文指导。
“瞧瞧，黑子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比你强。”张铭在周逾的光环下憋屈了整整九年。出乎意料被选中，喜不自持。败来败去，终于赢了一局。
“早晨七点，朝阳公园正门。”得意了没几秒，最后一句回复看得张铭想破口大骂。
“周逾，你管不管报销打车费？从北五环去东四环，网约车很贵的！”他不禁愤愤然。早高峰堵车，单程起码得一百五十以上。地铁公交是省钱，可惜时间不够。
“当然给报了。”周逾一口答应，“我现在脱不了身，请你多担待。记得拍下接头的人正脸。再不济也要拍到背影或侧脸。否则我们没法去派出所报案。”
“行，但你得承诺，这次立功都算我的。你没参与。”张铭提完要求，才肯出门。
凌晨六点半，许雅雯醒了。双手在床上摸索，楚楚可怜。
“周学长，我怕——”美人一哭，梨花带雨。可惜她要撒娇的对象已经悄然离开。
“我在，”周莹从沙发上起身，抱着她的后背轻声哄，“哥哥去买好吃的了。他说南锣鼓巷的一家新店的海绵蛋糕非常棒。”
清晨，公园门口仅有少数晨练的人。张铭下了网约车，戴着一顶印着学校logo的帽子，边行边东张西望。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口罩围巾齐全，黑衣黑裤，很是低调。
按照约定的接头方式，他举起手朝东边高高地扬了扬。那人也举起胳膊，不紧不慢地回应。
“你多发展一些线下成员，打击学术不规范行为。最好能再去校内论坛揭发。舆论造势有了规模，期刊才会下架论文！”对方目标明确，不把他们的论文彻底搞垮不罢休。
张铭听完指令，如遭雷击：妈的，老子还要给这帮混蛋当枪使？谁会这么蠢自己咬自己？
然而蛇出洞远不到一半，要是撂挑子就彻底打不着了。只得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讨好。等那人走向一辆奔驰车，赶紧掏出手机偷偷拍照。
“车牌有了，侧脸也有了，录音了吗？”周逾及时发去消息。
“录了，感觉光我一个不够。下回得拉上马晨阳。”张铭迫不及待要多拖一个人下水。
“不要难为老马，下次我和你去就行。”周逾紧跟着奔驰，目不转睛。他借口买蛋糕，让堂妹安心守着许雅雯。换取宝贵的自由活动机会。
休息了一晚，柳小妙的膝盖好了很多。她从轮椅上站起来，忍着痛在林家敏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圈。
“好了，可以回去养伤。这是三天的病假条。”他明白她很倔。
“嗯，多谢啦。”握着盖章的病假条，浑身又充满力量。正好可以多续些假，把程天宇下的任务圆满完成，回去上班就能领到奖金。
出院第一时间悄悄打车去了双子楼。蹲到八点左右，碰见李安娜送老板上车。
那张面孔阴晴不定。等张总的车开远，就从笑语盈盈换成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
“秘书姐姐，我们去用个早餐？”
有一个女员工邀请李安娜去楼下咖啡厅坐。两人热络得如姐妹，桌上摆了一堆甜品慢慢地尝。
“张总急着回美国过圣诞？”
“可不，”李安娜眼神浸透了浓烈的妒意，“要去看他的混血儿子。”
“呵，我好像听说他在国内也有个女儿。乖乖，到底多少个娃？”女伴八卦地咂舌。
“国内一婚，美国二婚。现在是单身。”她咽下去半杯浓黑的咖啡，苦中带香，欲罢不能。
隔了一桌，柳小妙竖着耳朵，半晌没回过神：
张总真是奇葩。三十出头，两个前妻，两个孩子。直觉是男方问题多过女方。
连坏两段婚姻，也不是啥好丈夫。这种人品还敢追李瑛？太自不量力。
前上司姐姐的性子宁折不弯。连回头草都不吃，怎么可能给娃娃们当后妈？
“国内的那个前妻和孩子，住在哪个城市？”女伴颇为好奇。
“就在这边。对女人没啥感情。孩子么，张总其实挺在意的。以前怕不是自己亲生，心里膈应。最近弄了亲子鉴定，是自己的。又觉得愧对了母女俩。”李安娜黑了脸。
一顿早餐，一堆猛料。柳小妙听得头大。李瑛即使单身不嫁，也好过和这么情史复杂的男人过日子吧！
她悄悄开着录音笔。借着碟子遮挡，完整录下一段。压缩了，直接发给沈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