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沉默半晌，之前那个声音幽幽地道：“谁知道他是什么打算，这么久没进展，如果我不催催他，都要以为我好欺负。”
声音没什么起伏，也没多少情绪波动，就是无端端让人听着不舒服。
身后的人陪着笑，“谁敢说您。”
老板回头看他，那双眼睛似乎在黑暗中隐隐发光，配着他的腔调，气氛有点诡异，“我知道你受过他的恩惠，但你要知道你捧着谁的饭碗，应该向着谁说话。”
对面的声音马上惶恐起来，“老板，我不敢，我就是怕咱们逼他太紧，起到反效果。”
老板哼笑一声，“这不用你操心，我就是对他太宽容了，才让他一次次骑到我头上，是时候让他知道他是有人管着的。”
……
林桦只觉得头嗡嗡的疼，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但就是听不真切。
老板在黑暗中也注意到地上林桦的变化，“他快醒了，让周奇正过来问问他。”
“是，老板。”顿了顿又道：“就是周奇正这次露面，会不会有妨碍？”
“不用怕，他早晚要露面的。”
不久之后，这个屋子里灯火通明，林桦也睁开了眼睛，但眼神直勾勾的，瞳孔涣散，没有焦距。
他被绑在椅子上，对面坐着个人，声音听起来特别空寂悠远，“你知道你妹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妹妹，特殊的地方？”林桦无意识地重复一遍，使劲想了想，点头，“有。”
后面坐着的几人刚刚面露喜色，就听林桦道：“我妹妹种出来的粮食和蔬菜特别好吃。”
众人失望。
“还有呢？”
“我妹妹以前很胆小没主见，现在特别有主意，是家里的主心骨。”
问话的人抿了抿唇角，他们要听的可不是这些。
“你知道你妹妹有个空间吗？”
“空间？”林桦摇头，“没有。”
“是她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应该也没有。”
“黑市上提供的水与你妹妹有没有关系？你们是不是定期向基地供水？基地知道这水的作用吗？”
林桦点头，“我妹妹处理过的水比基地的好，他们要水也正常。”
“好在哪里？”
“更好喝。”
……
问话好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后面的人越来越不耐烦。
最后，老板摔桌出去。
又过了好长时间，周奇正拿着谈话记录进了老板办公室，“您要看看吗？”
老板根本没动那堆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就告诉我有没有用？”
周奇正摇头。
“真是废物！”
周奇正低头不语，这话说的是林桦，同时也说了他。
“会不会他们也不知道解决办法？”
老板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你说呢？”
周奇正尴尬地笑了笑，“既然这人没用，我们直接抓林楠吧？只要抓了她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现在是基地的宝贝疙瘩，你动她一个试试？再说，你以为我没想过？你以为她是林桦这种废物，你一出手就能跟你回来？”
“那我们要不要抓她父母问问？”
老板瞪他一眼，“你觉得现在我们还能得手？外面已经张开了大网，就等着我们往里钻，什么脑子！”
抓的人没用，把人放了又不甘心。
下次想行动会更困难。
老板烦躁地摆摆手，周奇正出去了。
下一瞬，这间房门又被人敲响，是来传话的，高延过来了。
老板狠狠地将没抽完的半截烟摁在烟灰缸里，“带他过来。”
没一会，高延进了这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门外隐隐听到高延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动他们？”
“答应如果有用，我现在也不用跟你在这里废话。”
“我都说了你要给我点时间，现在好了，之前维持的好局面全被你毁了，你到底想怎样？”
“是我要问你，你想怎样？看看我这半年交给你的任务，你一样都没完成，每次都有借口，如果你不想做，就早说。”
“我没有不想做，只要你多一点耐心。”
“这话我听了很多遍，还要多有耐心？ 是不是要等到我们都完蛋，才算有耐心？”
“我们好不容易能够共存，你非要一意孤行？”
老板笑了，“什么共存，这话你也信？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中间人吧？要不要我再提醒提醒你？”
高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平静很多，“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你这样做，会让我们以后的行动很困难。”
“不。”老板带着笑纠正，“不是我们，是你，如果你不想更困难，就早点拿个法子出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高延蹙眉，“你抓他不全是为了威胁我吧？你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了？”
老板摇头，“什么都没有。”他示意高延看桌上的谈话记录。
高延翻了翻，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不要告诉我，你千方百计就搞出这堆东西？”
“我以为你会很乐意看到这种结果。”
高延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事已至此，我当然希望你有收获。那你说，你还想怎么办？”
“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放了他，让我带他回去，就说在路上晕倒了，我正好碰上救了他。”
老板轻轻摇头，“那可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人。”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容易，只要周奇正出去带他过来不就可以了？”
“方法只能用一次，下次他们有了防备，这招就不能再用。”
“无论如何都不放人？”
“不放。”
“那好，我走了。”
高延起身就走，老板在身后提醒，“你的事情要抓紧，我听说你被人家拒绝了，这一招行不通，还是换个方式吧，头我都帮你开好了。”
高延没回话，默默走出了房间。
老板看着他的背影哼笑一声，拿起手机拨号，说了一声，“叫程灵过来。”
高延出去后没多久，林楠的电话找了过来。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绑林桦？”
高延静了静，才道：“原因你也知道，是为了你。”
“我不知道，我们都是被你们制造出来的，有什么能力你们一清二楚，林桦什么都不知道，抓他没用。”
高延叹口气，“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已经对他逼供了？”
“这事我没有参与，不管你信不信。但确实有人问过话了，你哥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样？”
“人我没有见到，不过，应该没事，毕竟活人总比一个死人有价值。”
“需要怎样他才能回来？你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一面？有什么要求总要提出来吧？”
“这事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