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割下宋再途的脑袋,也许只是惹怒了宋简一人,但你废了宋简的大道根基,却会惹恼整个权术世家,他毕竟是权术世家的当家人,你难道是想督辖司以后在寞雪洲寸步难行吗?”
月神齐诗格,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也显得很是不安。
王泽却淡然道:“我的月神,你想多了,我督辖司若让一个权术世家就逼得寸步难行,还怎么驱逐妖孽,守卫骁悍关!”
“你可知有多少五境以上修士,本就是受到权术世家的恩泽才走上修行之路,他们表面上看来,可能只是一位普通的宗门弟子,其实却是权术世家的人!就连我寒晶阁说不定也有诸多这样的弟子!”
齐诗格依然情绪激动,抬手指向外面,“死在府外的那八个七境修士,正在核实身份,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权术世家的势力,究竟涉及到多少宗门派系。”
“那又如何?”
王泽严肃起来,转身看着齐诗格,郑重道:“齐阁主,有一些事,你必须要明白,我辈修士,一生之外敌,不仅仅是犯境的妖族,还有那些为非作歹,为祸一方,无视正义的人族!绝不能因为他们有些势力,属于什么宗门派别就放任不管!”
齐诗格怔住,因为这样的话,实在冠冕堂皇,任谁也无法反驳。
“以前我不管,但现在我为骁悍关督辖司行台,领寞雪洲东六国所有修士,不仅会抵御骁悍关外妖族侵袭,更要镇杀骁悍关内一切恶!不论他是什么势力,都一样!”
王泽呈现出凛然之姿,昂首傲立,单手负后,看上去还真有点潇洒。
齐诗格不但无言以对,更觉得自己的圣者威严在他面前变得无比渺小,这怎么能忍?
尤其一旁还站着一位极具风韵的漂亮女人,死死盯着这个有点潇洒的一袭青衫,眼波流转,不断递出无比崇敬的绵绵情丝。
这更不能忍!
她抬手在王泽头上拍了一巴掌,叱声道:“谁是你的月神!哼!”
王泽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余承墨立刻恼怒,冲着月神大声叫嚷:“胆敢对我家山……家主无礼,你以为拥有至圣境修为就很了不起吗!”
“算了,谨芸,这个女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发疯,你慢慢就会习惯,不用和她一般见识!”
王泽重新站定,摸了摸微微作痛的脑袋,道:“再说了,我们还有事得求她!”
“我不答应!”
不容王泽说出所求之事,齐诗格便当场拒绝。
王泽轻笑一下,道:“杀妖大计,齐阁主当真要拒绝吗?”
“什么?你要杀妖?”齐诗格立刻调整情绪,认真起来,身为寞雪洲月神,她绝不能毫无理由地拒绝一切杀妖事宜,尤其还是督辖司行台大人提出的杀妖事宜。
王泽轻轻扬手,隔绝这方天地,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笑意,缓缓说道:“不错,我要杀妖,就在问剑大妖籍破之后!”
一番长久叙聊,费尽口舌,王泽才总算说服月神齐诗格。
“好了两位,各自安顿手中事务,做好各项准备,晚上在主事行宫之内,我们再来聊其中细节!”
王泽冲着两位姑娘摆了摆手,身形就像一缕烟气,顿然消散。
啊!
齐诗格和余承墨同时大惊。
“怎么会……竟只是一具阴神?”
两位姑娘对视良久,又异口同声相问:“你也没发现他只是阴神远游吗?”
余承墨眼中充满疑惑,“我八境元婴对此没有丝毫感知,想不到连你一尊堂堂至圣竟也没有察觉出来?”
“晚上见面,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凭一具远游阴神就能欺瞒我们!”
齐诗格言尽,飘身而去。
“等等我!”
余承墨赶紧追了上去,她要让正在修炼阁室之中闭关的薛竞丰和袁饰眉提前出关,接掌柳家防护阵势,以防再有人前来祸害柳家。
但却没有进入修炼位的符令,只能让齐诗格带她进入。
袁饰眉和薛竞丰被打断修炼,毫无异议,都愿意接掌柳家防护阵势,但鬼修寿无际却想要留在阁室之中继续修炼。
“不行!”余承墨直接拒绝,“你毕竟是鬼修,独自留在此处,若有任何变故,都会惹来解释不清的麻烦,还有,你的修为已至七境超凡,和他们一起待在柳家,也能给柳家多一份保障!”
寿无际极不情愿,抱怨起来。
“什么都是我,哪有你们这么欺负鬼的?先前所有关于钱财的事务,都是我帮他做的!”寿无际瞥一眼薛竞丰,怨声道:“现在只不过想要一个独自修炼的机会都不给!这也太不像话了!”
“你说什么?”余承墨瞪视薛竞丰。
顿令薛竞丰满脸惭愧,挠着头解释道:“余首席,不是我不想做事,只不过寿无际他天赋异禀,只要与钱财或者账目相关,他随手就能解决,而且毫无差错……我这也不是为了更快更好的完成任务才让寿无际帮忙吗。”
“好啦!”余承墨对寿无际说道:“你的功劳我会全都告知山主,如今非常之期,不能率性而为,以后有的是机会修炼!”
回到烟柳城柳家府宅,余承墨将阵势催动之法,阵脚更替要点,尽数授于薛竞丰和袁饰眉,为了避免纰漏,又让他们分别操持数遍,终才放心。
其时,已近傍晚,余承墨掠身而起,御剑赴往斩妖城。
她想早一些见到王泽,可不论是主事行宫还是柳家宅院,都没有王泽的身影,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些失落,她只能默默等待。
王泽斜身倚在鱼二娘柔软的床铺上,捏起一粒葡萄送进嘴里,怯意地咀嚼着,根本就不吐核,噶蹦噶蹦连核一起嚼碎了咽下。
鱼二娘折扇轻摇,看着王泽的吃相,嫌弃道:“你吃葡萄都不吐核,是不是吃人也不吐骨头呀?”
王泽毫不客气,笑嘻嘻道:“对于恶人,我吃掉他们时,的确连渣都不会剩下!”
“恶人?”鱼二娘问:“何为恶人?”
王泽道:“善恶一念间,每个人其实都是善恶一体,就像阴阳本就一体,我说的恶人,是那些仗势欺人,劫掠良善,为非作歹之辈,他们已将本该有的善念全部泯灭。我坚信‘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所以与此相悖者,皆为恶人,在我这里,绝无宽赦!”
鱼二娘思量片刻,又问:“你觉得妖族之中有良善之辈吗?”
王泽毫不犹疑,“当然有!在我的孤宸山上,妖比人都多,他们各个良善,还有斩妖城中的沃依从事,桂宁……都是妖,却是良善之辈。”
鱼二娘会心一笑,转变了话题。
“你马上就要问剑籍破,我却要走了,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
鱼二娘起身走到王泽身前,帮他扶了扶头上的古铜发簪,“我送你的衣服还有这根古铜发簪,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能脱去摘下!”
“那我洗澡时,岂不是得穿着衣服,扎着发髻?”
鱼二娘立刻瞪了他一眼。
王泽却笑得很开心。
“跟你开玩笑呢,放心吧二娘,你送的发簪我会一直戴着,你送的衣服也会一直穿着!”
“二娘,谢谢你!”王泽忽然严肃起来,“问剑大妖籍破,你是唯一一个相信我的人。”
“我永远都相信你,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定要小心!”
两日后,问剑之期。
同时,也是鱼二娘离开的时日。
一大早,文庙的马车载着鱼二娘和众多姑娘,出斩妖城南行,前往襄南镇乘坐飞骏舟回往圣元洲。
王泽一路相送数十里,然后凌空驻足于天际,直到完全看不到马车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