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瞬间涨红了脸,杏儿更是羞得缩在他怀里不肯见人,连连用手捶他的心口。
“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啊!”
“不放,咱们是正经夫妻,怕什么!”
姜云强撑着不肯放手,转头冲宋不辞告黑状,“少族长,你快看你的学生,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他们全忘了!”
“有进步。”
宋不辞憋着笑冲他竖了大拇指,“嗯……可是云哥,这是大庭广众……”
“哈哈哈哈哈!”
黑蛋儿他们见此笑闹作一团,越发肆无忌惮的起哄,“快来看姜云哥抱媳妇儿喽!”
“啵啵啵!”
“嘿嘿嘿,媳妇儿你真好看……”
……
“好你们这些臭小子!”
姜云彻底绷不住了,面红脖子粗的他放下杏儿,转身跑进院子里就要去捉黑蛋儿他们。
可这四年下来黑蛋儿他们不仅长了个子,还长了身手,又有默契的配合在身上,姜云不仅没捉住人,反倒被人给捉住了。
黑蛋儿他们几个男孩子将人按在地上,挨个儿冲着姜云的脸就是阵“啵啵啵”,亲的姜云躺在雪里直张牙舞爪的无泪干嚎!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媳妇儿我不干净了……”
“呜呜呜……”
他们这通活宝操作惹的大家哭笑不得,直到宋不辞喊了停,半大的小子们才将姜云拉起来,嬉皮笑脸的问姜云要红包。
姜云差点儿没给眼珠子瞪出来,看他笑话又捉弄他,最后还想要他的红包,门都没有!
不出意外!
院子里又响起了黑蛋儿他们此起彼伏的“啵啵啵”声,而姜云终是在这些“啵啵啵”声中,屈辱的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转头去找杏儿嘤嘤嘤的求安慰,却被杏儿捂脸揪着耳朵带回了家。
……
“先生!”
抽条的黑蛋儿呲着大牙花,“噗通”就划跪在宋不辞面前,吓的宋不辞手里的茶杯都差点儿没端稳!
这孩子平日在学堂里是威仪持重的班长大人,见了外人是天资过人的宋齐风,但是平日在村里那就是入了山的野猴子,怎么撒欢怎么来,时常跟宋永德上演“父慈子孝”、他追他逃的名场面!
对了。
这孩子渐渐长大后,爱财的本性也越发显露了出来,带着小伙伴在白聪的这个强有力的合伙人(冤大头)的支持下,竟然还偷摸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
宋不辞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在金万贯上门的时候,请了他给孩子们讲了两堂生意经,黑蛋儿和白聪听的那是津津有味。
就是听说白聪三不五时就要屁股开花,可他依旧乐此不疲,甚至越发坚定起来,白举人很是愁眉不展,直到宋不辞保证今年让白聪考个童生回来,白举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瞧着白聪的样子,宋不辞觉得,他这口气约莫是松的太早了。
“学生祝先生!”
黑蛋儿拱手乐的见牙不见眼,“新春大吉,万事顺意,八月夺魁,早日娶妻!”
“咳咳!”
宋不辞被手里的茶呛到,无奈的用红包轻敲他的头,“前面的我收下了,至于后面那句,我看是你想早日娶妻吧?”
“嘿嘿嘿……”
黑蛋儿咧着嘴不红心不跳的笑道,“发财做官娶老婆,这可不就是咱们男子汉该干的事吗?”
“你也知道发财做官在前面,”宋不辞好笑,“那你怎么只惦记后头的?”
“我已经在发财了,做官嘛也是迟早的事儿,就是媳妇儿还没着落,”黑蛋儿悄摸瞥了眼右侧,然后冲宋不辞嬉皮笑脸道,“那学生可不就常惦记着!”
“人小鬼大!”
宋不辞笑骂着将红包递给他,然后照惯例摸摸他的头,“那先生就祝你今年榜上有名,此后茁壮成才,早日实现所想所愿!”
“谢谢先生!”
黑蛋儿乐的合不拢嘴,握着厚实的红包,对着宋不辞梆梆就是三个响头,宋不辞刚想说不必行此大礼,黑蛋儿就被石头挤了个屁股墩儿!
“该我了该我了!”
在黑蛋儿龇牙咧嘴的时候,石头对着宋不辞跪下,梆梆又是几个响头。
“学生祝先生!”
他兴高采烈的拱手,“新年的一年,福星高照,喜上眉梢,前程似景,大吉大利!”
石头前年专门拜了姜烈为师,不上课的时候都在跟着姜烈学功夫,故而他比黑蛋儿他们长的更高更结实,力气也比他们大的多。
年前去买年货他们又是走路回来的,倒不是他们舍不得买马车,而是宋不辞发现他们无论带几匹马车,购买力惊人的族人们总能将其装个七七八八,所以原本的小孩子黑蛋儿们,便将为数不多的位置让给了更小的孩子们。
回程的路上石头突然来了兴致,跟黑蛋儿他们打赌,然后背着宋不辞脚步生风跑出二里地,这小子最后连气都不带喘的,倒是宋不辞心惊胆战,生怕给他压成个小石头墩子,以后再不长个儿了!
单看外在的话石头怎么看怎么像个小武夫,但实际上他脑子也灵活的紧,虽比小栓子这种天赋分子逊色的多,却也远胜多数同龄孩子。
“乖。”
宋不辞摸摸他的头,递上同样的红包,“先生祝你新年武艺精进,聪明更甚,喜乐平安,诸事顺遂。”
“谢谢先生!”
石头说罢又要磕头,宋不辞赶忙制止,“可以了可以了,咱们不兴这套,后面的也不许磕头了。”
他笑道,“等待会儿见了族老们,有你们磕头的时候。”
孩子们面上是应了,但轮到他们的时候,该磕还是磕,半点儿不含糊,而且一个比一个用力,像是在比谁更厉害一样。
小男孩儿的好胜心总是来的莫名其妙,就连少年老成、端方持重,越发有君子风范的小栓子都难得流露出孩子心性,规规矩矩而又铿锵有力的对着他叩头。
宋不辞无奈的同时又觉得高兴,这些年他们都在变化,可不变的是那颗赤子之心。
于是招呼了在旁边看热闹的姐姐们,让其帮忙再多拿了几个垫子,毕竟,总不好叫他们顶着发红的额头去给其他夫子拜年吧!
否则到时候他不也得给杜寻文猛磕几个!
学堂正式建立起来后,学堂实行分班分年龄段制度教学,宋不辞就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除了黑蛋儿他们几个原本的学生,再加个年幼的小花花和后来的杜幼薇以外,他并未再给别的学生授课。
所以。
金宝算是男孩子里头,宋不辞最小的关门弟子,不是年龄小,而是他入学最晚。
四年过去他个子高了不少,但依旧是幅圆润的长相,但不显油腻肥胖,反倒憨态可掬,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模样。
“学生祝先生!”
“新的一年,金玉满堂,富贵盈门,年年有余,甜甜蜜蜜!”
宋不辞眉眼含笑,摸头递过红包,“先生也祝你
椿萱并茂,神采飞扬,安然美满,岁岁无忧。”
金宝眼中尽是孺慕,“多谢先生!”
男孩子拜年结束后便轮到了女孩子,宋不辞坚决不允许她们磕头下跪,于是女孩子们便只给宋不辞作揖说了吉祥话。
最先上前的是月牙儿,她年龄虽小但却是最先向宋不辞求学的人,七岁的她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不止是姣好的容貌,更有气质和心性。
但较之林柔历经世故,月牙儿身上的气质则更加纯粹,那双水润明亮而求知的眸子始终如昨,较之林柔如水般的性子,月牙儿也更加活泼开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想来或多或少受到了小伙伴们的影响。
除开爱美这件事始终没有变外,她最大的变化就是喜欢跟杜幼薇凑在一起研学经文古籍,小小年纪便染了满身的书卷气。
“先生新年吉祥。”
月牙儿眼睛里满是灵动的笑意,“学生祝先生新年春祺夏安,秋绥冬宁,景星庆云,抬头见喜!”
宋不辞看着月牙儿,满眼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月牙儿突然歪头冲他撒娇。
“先生~”
月牙儿可怜兮兮的眨巴着大眼睛,“您可以满足月牙儿一个新年愿望吗?”
宋不辞拿月牙儿当闺女儿看待,见她这般老父亲的心都化了,不过所幸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并未满口应下。
小丫头轻易不会开口求人,而且她自六岁以后,便很少当着大家的面与人撒娇了!
“若是先生力所能及,且先生能够做主,”宋不辞想了想,“先生定然尽量满足你。”
“嗯嗯嗯!!!”
小丫头连连点头,冲宋不辞笑的谄媚,“绝对在先生能力范围内,而且先生肯定能够做主!”
“你越是这样说,我反而越不信了。”
宋不辞轻笑挑眉,“你且说说看?”
“我们想在秋后去游学!”
宋不辞讶然,他抬眼看去,月牙儿如同瓷娃娃般稚嫩青涩的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兴高采烈和心血来潮,有的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坚定和怕被否定的忐忑。
“你们?”
宋不辞语气平和,“我可以知道你们都有谁吗?”
“师兄。”
十一岁的杜幼薇仪态优雅,娴静端方,早不是当初会纠结金豆豆和珍珠豆的小丫头。
她步履从容的上前,“还有我。”
话落。
“还有我!还有我!”
外头突然传来道风风火火的声音,顶着满头五颜六色的绢花和彩色的羽毛大氅,冒冒失失冲进来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已经七岁了的小花花!
“先生!”
她气喘吁吁的扒开,因快速奔跑糊到脸上的碎发,眯眼冲宋不辞笑的乖巧而讨好,“先生,还有我了啦!”
小花花自从拜了梅神婆为师后,审美在五花八门的路上一去不回,宋不辞着意交代了林柔和杏儿她们,都硬是没将小丫头给拉回来,最后只得叹息的由着她去了。
当然。
洛栖云是没听见他的心声,要不指定要翻个白眼,他哪儿是由着小花花去,分明没少在小花花审美跑偏的路上添砖加瓦!
前年她跟着镖局去了苗疆,村里人是千叮咛万嘱咐,一百个的不放心,宋不辞也来叮嘱了,但是她叮嘱的是让自己,尽可能给小花花带件雀翎羽衣回来,再不济至少也要带顶雀翎帽子回来!
天知道!
为了这件雀翎羽衣,她差点儿给苗疆圣子做了压寨夫人,而她那时候也终于明白了,裴云野当年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小花花今日身上穿的这件,便是宋不辞托洛栖云带回来送她的法衣!
“花花。”
黑蛋儿疑惑,“你怎么才来?”
方才大家都没注意竟是少了小花花,这会儿见了她方才想起来。
也不是他们不重视小花花,就是小花花身上似乎有种魔力,有时候明明她就在那儿,但她总能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让大家无意忽略她的存在。
据说这叫万物即我,我即万物,黑蛋儿他们不懂,但他们选择尊重。
“我也不想的,主要是我都打算按点儿出门了,但是师傅和疯道士打起来了,我就劝了会儿架,然后就来晚了。”
小花花躬身摊手,像个小老头似的叹气,“疯道士说他掐指一算,今日出门有血光之灾,让我不要出门,师傅就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放他十八辈祖宗的狗屁。”
“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疯道士是去年年初,小花花跟着梅神婆去招摇撞骗,啊不是,是摆摊算命的时候遇见的,然后疯道士便非要跟梅神婆抢徒弟。
他觉得小花花是疯丫头,他是疯道士,他们两个合该是师徒!
梅神婆当然不肯,但疯道士就赖上了小花花,堵在村口饿了三天三夜不肯走,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左向松耳朵里,他专门让左顺来传了一句话。
可遇不可求。
宋不辞思索半晌,最终将人接进了村里,自此跟梅神婆共事,两个人也是奇怪的很,好的时候能一起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研究易理,不好的时候你扯我头发我拔你胡子!
三不五时就要闹一场,鸡飞狗跳,却也给村子平添了许多热闹。
“再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