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说的没错,该喝的不喝也不对。中国人的酒桌文化博大精深,很多台面解决不了的问题一顿酒就解决了。
这让那群老外怎么都想不明白,可是我们市之前引进外资的时候也因此吃了亏,他奶奶的,酒桌上谈得挺好的,第二天一醒还是寸土不让!”
杜卫国说完,大家又是一片笑声。
“老秦,我看与梁书记走的近的人没一个不是海量,所以投其所好,还真是一门学问!”
杜卫国眼见侍应端酒进来,他拒绝侍应服务,亲手将打开的老白干儿倒进分酒器,然后一一倒进小杯,动作干脆利落。
王若望心中一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但见转盘的酒到了自己眼前,雷鸣取过时就放在离他自己稍近的一点地方。
王若望的面前则是一杯翠绿的清茶,轻柔的热气缓缓升起,清淡的茶香沁人心脾,可是,
“今晚这小雷又要舍命陪君子喽!”
众人首先共饮三个后,分别又各走了几个,在坐的那四五位年轻女子个个面色酡红,更显娇艳妩媚。
谢顶的谢老板还不时眼神指挥着她们频频向秦建等人敬酒。
“服务好各位领导,看绩效回去我发奖金给你们!”
老总一发话,这几位姑娘即刻大显神通,劝酒方式花样百出,其中果然秦建是海量对这些女孩子的敬酒来者不拒。
酒渐渐喝开了,那喜欢插科打诨的胡学进荤段子一段接一段,虽黄但不露骨,还隐隐透着文绉绉的,如猜盲盒一样,谜底揭晓,姑娘们被逗得花枝乱颤… …
这就是本事,雷明与王若望偶尔对视一眼,此刻才明白王老之前所说的话,这胡学进看着荒唐可是肚子真有东西。
但谢顶老谢老板就有些愚钝,有时就未在其中听出意味,但见其他人哄堂大笑,才附和着皮笑肉不笑来一两声。
看着那几个女孩子早已笑得枝摆花摇,满面春色,杜卫国几人见状也是满眼冒光,只是场合不对,有心无胆,但心里各自留下了中意人的倩影。
秦建期间偶尔向老谢投来满意的一瞥,立时就让他心花怒放频频举起酒杯。
“老秦,当年咱们这拨同学之中,就你目前走的最高,有啥窍门儿传授一下!”
老杜杜卫国这个曾经上下铺的兄弟与秦建碰杯后一口喝干,说话也开始有的放矢,话里有话。
他拿起热毛巾擦擦燥热犹如猴屁股的红脸,抬头看着两指夹烟依然风轻云淡的秦建,秦建笑着指向他,
“哪有什么窍门儿,无非是站对线,跟对了人。
老杜,你现在位居市长高位,行政级别上还高过我,这还用我教你?你小子一准儿憋着什么坏呢吧?”
杜卫国慢慢将热毛巾放下,抽出一根香烟,秦建打燃火机递送了上去,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我能憋着什么坏,咱们同学里都进了政法口,就我当了这个虽分管政法的副市长,可有屁用,临河就那么大点地方!
不到上海不知钱少,不到燕京不知道官儿小。
我就是想着更进一步,对我来说你老秦就是那根儿通往梁书记身边的独木桥。”
“呵呵呵呵,老杜你喝高了吧?!这话如果说给沙书记身边的祁鹏秘书听还行,我们梁书记可是只负责政法委的书记。”
胡学进端着酒杯走过来,秦建身边已被老谢拉过来几位姑娘之中最漂亮叫李巧的女孩子连忙把他的空杯斟满。
秦建笑着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
秦秘书,那祁鹏岂能是我们这些地方官可以随便接触的到的!
我可听说那祁秘书平日里如那庙里泥塑的土地公公,金口难开!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哪像你秦秘书这样平易近人,性情活跃能和我们打成一片!”
“嗬!老胡知道不少哇!”
“可不是嘛!那祁鹏就是我们临水市下面八十里铺乡的人呐,秦秘书你不知道?
饶是如此,他每次回乡也是来匆匆去匆匆,根本不给机会哟!
把他爹娘三姑六婆侍弄得再好也没用,都是农民也不会说话,是吧,杜市长。”
杜卫国无奈的点点头,而秦建笑了,他怎能不知道?!
但他最知道的是这个祁秘书与那省委沙书记一样只认工作不认人,家乡的官员想与他攀交情比登天都难。
他们这些做秘书的偶尔也会在省一些重大会议的场合在一起碰头,那祁鹏就完全不会参与他们打成一片的笑闹。
但秦建知道他与其让周边的人说自己好,不如沙书记一人看好。
这在所有矛盾之中,善于捕捉到主要矛盾的本事,较之其他人这祁鹏更是技高一筹。
而那沙书记最喜欢的还就是不喜欢说话多的秘书… …
雷鸣眼见王若望不主动不积极,如同旁观者,自持年龄大手握一杯清茶,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他心中略微着急,只能拼出老命不时起身敬酒,可是他们的话题自己不是太清楚,又不能随意插话,混个脸熟的机会好像都不够。
而此时王若望则笑着在台下轻轻碰碰他的腿,递过去一个眼神儿,稍安勿躁,不着急。
“我们做秘书的真就如那小说中说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为上谨言慎行。可是我看领导们做事恰恰把这些字倒过来运作。
想要谋上就需要政治智慧,中间就需要寻找到平衡点,不能过火否则过了就叫阴谋诡计。
可能一件事会成功,但已经被上面打入了另册,因为你可能违反了官场大家都默认的一些游戏规则。
所谓为官之道就是要懂得交换,现在又不是一言堂政治,管辖一亩三分地的政治风气不好,那上面的人不是聋子,瞎子。”
秦建说完侍应又端来热毛巾,他接过一块摘下眼镜,趁着热劲儿敷在脸上。
打开毛孔散散酒气,片刻取下来满脸潮红,冷风一吹人立刻又精神了不少。
看着雷鸣站起身来敬酒,秦建举杯看向他身边的王若望,老家伙又举起清茶,他微微一笑一口喝下。
“王老,你上次帮我看的那个珐琅彩插瓶,于虹大姐特别喜欢,还直夸你老,眼光毒。
那些专家都说是乾隆年,毕竟他喜欢大红大艳的,谁知道他那平时喜欢素雅的雍正老爸偶尔也会出人意料的搞搞新意思。
看来这人的思想都不是铁板一块,照方抓药的经验有时也有失灵的时候。”
王若望笑着摆摆手。
“份内之事,不足挂齿。我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这个技术,不像你秦秘书陪在首长身边需要经常随时察言观色,这人是活的,技术是死的,秦秘书千万要注意身体哦!”
秦建微微一笑点头致谢,杜卫国与胡学进对视一眼而后转向秦建。
“你刚才说的于虹大姐,是不是…”
秦建笑着微微点点头。
雷鸣在一旁虽已喝的面红耳赤,用热毛巾擦拭后,热量消散一阵清凉,闻言心中也不由轻轻一叹。
那所谓的插瓶,本是一对儿一只完好,一只残破正被王若望收藏,王老还是咬牙打碎一片做了测试才推断是雍正而非乾隆。
当时他也大呼意外,其实“谨慎”一词真真早早渗入他的骨子里去了,尤其是与更高圈层打交道时。
“秦秘书,上次你让我看的那件‘青釉缠枝莲纹六方瓶’已经看好了,果然是清乾隆年间的。
我已经带回来了,等一下在停车场我拿给你,这是你上次给的书面资料和我们出具的鉴定书。”
秦建闻言稍稍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过雷鸣递送过来的透明文件夹。
前一两张是六方瓶的彩图说明资料,接下来就是拍卖的所有资料,当看到拍卖价竟高达120万时,秦建心中陡然一惊!
“这王老胆子太大了!”
他抬眼向王若望望去,老家伙眼眸古井无波,依然一副平和的笑脸,自然不做作。
“燕京果然还是藏龙卧虎地,我们冀省那些所谓专家眼光还是欠缺火候,都众说纷纭。
王老果然眼光毒辣,圈内的声望也大,这下我就放心交给于虹大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