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半瓶酒已然喝完,舒榕的酒量很好没有半点不适,但精神却愈加亢奋,滔滔不绝。
他不时拍着胡理的手臂说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与他人聊天了,就是因为胡理可以接得住他的话,不至于冷场。
胡理只是轻笑一下,其实他也更有兴趣从舒榕的描述之中了解另一个圈层的活动样貌。
这可能对他来说是未来需要迎接与面对的,无非现在暂时打个提前量。
同时在与舒榕聊天之中,胡理发现这个舒榕是个智商,情商都极高的人。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出他所说的文化属性范畴,基本都是有迹可循,甚至未来即将走到哪一步都不出所料,因为,“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闻言胡理瞬间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这种说法之前好像在哪里有听说或是有见过。
见胡理半天不说话陷入沉思之中,舒榕笑了笑举起手中酒杯。
“来,胡理,再干一个!”
胡理思绪被干扰,有些慌乱的举杯相迎。
“知道你在想什么,前几年有部电视剧火了,里面的主人公张口闭口说的就是我刚刚说过的这些。”
此刻胡理才恍然大悟,这是原主胡理记忆库里的东西,难怪听得耳熟,因为这部电视剧是由业内人说“他的戏听就可以”的一位他特别喜欢的老戏骨所主演的。
而且这部电视剧相较那些家长里短,胡编乱造的影视剧要有内涵的多,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高出不是一两个档次。
胡理有些奇怪的看着慢慢啜饮酒水的舒榕。
“这部电视剧还有本原着小说,难道它不是小说,而是一本打着小说幌子的纪实文学?!”
舒榕笑着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慢慢摇晃着。
“是小说也不是小说,那里面的主人公其实汇集了不少人的特质,从中获取一些亮点,最后揉成一个人。
但其中常说的‘文化论’是他们公认的理论,因为社会上的很多现象都可以用这种理论去解释说明并加以延伸。”
“他们?!”
胡理抬起头看着舒榕。
“你认识?!”
“很熟,当然这个‘他们’,也包括我!”
舒榕眯着眼睛端着酒杯微微示意抬了一下。
胡理先是瞬间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也已了然,这舒榕的身上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影子。
好像唯一的区别就是书中主人公,惜字如金,但每每出口必是对所面对的事物和走向,有着惊人且又准确的推断。
而舒榕目前来看有点儿话痨的趋向,可能这也是看交谈的对象是谁。
“当然也是为了迎合市场,做了一些艺术加工,那个来自蜀省的何大门我的大学同学宅男一个,人缘极好而且极为聪明,很多故事都和他有关。
我们这些人里就他记忆力极佳简直过目不忘,作品里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好的姑娘,虽然那姑娘最后因公牺牲了…
所以普通人最喜欢看什么?皆大欢喜还是类似‘梁祝化蝶’的悲剧?
都说喜欢看大团圆的结局,可是从古至今又有多少作品可以像‘梁祝化蝶’一样深入人心,让人久久回味的呢?!
你看这还是由于文化属性所造成的,我们历经了太多的苦难!
几乎每两三百年就一轮回的朝代更迭所带来的杀伐与外族趁虚而入的屠戮造就了我们骨子里的悲悯与哀伤,基因是灰色调的。
那些能够把握住这个文化密码的的人所就此创作的作品,眼下可能市场不大,但长远来看这些人统统被后世牢牢铭记。
窦娥冤,杜十娘…”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舒榕,你…你们这样被写出来,被拍出来,会不会…”
胡理不由斟酌着词汇。
“见着知微或见微知着?!朋友想写就写喽!再说普通人哪会想那么多。
不过那小妮子确实写的挺好,第一次看我也曾经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笑着的舒榕又点起一根烟,指了指对面已在烟雾中的胡理。
“可是我们那套理论在你身上就不起作用,失灵了。”
闻言胡理蓦然一惊,他低笑一下缓缓端起酒杯啜饮一口含笑面对舒榕。
“太绝对了吧?你说这套理论好像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意思。这世界这么大,这么多人,哪有一副良方可治百病的道理。”
舒榕连连摇头带比划手指,口中连说,“No,No,No,No!
这是针对群体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举个小例子,你看二三十年之间的为一间隔,你会发现你小时候见到的某些大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在你成年之后,身边的同龄人也会有同样的行为。
他们好似被归类于某一种模板之中,你是残忍的,他是懦弱的,我是悲情的。
因此我们的行为举止都是有参照物的,按照你之前见过的,这些同龄人他们的行为与思想并不会太出大致的圈子。
‘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就是标志,所以以此类推,这一切都可被分类,被推演,所以当你看那部电视剧时,你会觉得太神了,他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
可是到你这儿这套不灵了!所以老王一家绝不是扒在井口向外看一眼那么简单,是不是胡理?!”
舒榕说到此刻,眼光都亮了,他一口将手中杯里的酒喝净。
“胡理,你就是一棵既耐干旱又耐盐碱的新型稻种,我真该让我那几个哥们儿来见见你!”
“可别,说不定你们过于关注,最后发现我不过是一棵狗尾巴草而已!”
面对舒榕两人同时低声笑了起来。
“舒榕,你是不是也会吃早点被多收了钱,也不与之争辩,一笑而过?”
舒榕看着胡理缓缓给自己的空杯之中添倒上酒水,他手指轻叩桌面表示感谢,听到胡理突如其来有此一问,不由微微一愣,片刻笑了起来。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的。”
“那如果这早点钱变成一栋房子,一辆车子的损失,你还会这样风淡云轻的一笑而过吗?”
舒榕看着眯眼而笑的胡理思索一下,摇了摇头,见状胡理笑了,端起杯子与他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也是有度的,你们的那个理论其实无非就是‘人性’二字。
人性本恶,人性本善,争论了千年说明人就是非常复杂的一个物种。
一体两面,就好像网上的短视频今日看了不平事令人义愤填膺,明日事件反转,原来受害者实为罪有应得。
其实这一切只需要保持本心即可,反转得太快,只能说这个人其实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所谓‘看透,看明白’也只是托辞,比如那本性极度自私贪婪,即便是伪装的极好,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可看得出来。”
看着舒榕手握酒杯也陷入沉思之中不再说话,胡理举杯过去。
“呵呵,舒榕,只是谈天说地的闲聊,你大可不必如此想的过多哦!”
舒榕闻言端起酒杯与胡理轻轻相碰,但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勉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