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葳蕤冷笑,她如何听不出自家兄长话中试探呢。
“还差天道赐福。此事,兄长便不用管了,只差一步了,兄长先回去安抚众人,挡住褚朝昭,拖出一时算一时。”
“好好好!妹妹已有主意,兄长这便安心了。只是,兄长以一人之力光靠口舌怕是挡不住那些人啊,虽然众人只知道主事者是我,但是兄长若是挡不住……”
花葳蕤抬手,一条泛着青绿色的东西,裹着一层层黑色粉末之雾气出现,像是一根生生不息,却又被死气覆盖的树根一般。
见此,花渡山却是欣喜若狂。
“有了它,兄长即刻便可入九重,这仙门世家谁能奈你何?除非玄霄仙人亲临,兄长便是万人之主。”
“为兄多谢妹妹!”花渡山抬手将那东西吸入,迫不及待要回去彻底吸收,破九重。
“哥哥。”
清脆的声音如同过往在他膝下欢闹的小姑娘一样,花渡山顿住脚步,一时间有些失神,却没有回头。
高位上的花葳蕤垂眸望着他的背影,端的是雍容华贵,举手抬足间都是母仪天下的气魄,可那双眸子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
“当年之事,你可别忘了,你能坐上这个位置,是谁牺牲替你得到的。”
花渡山脸色沉下来,想到九重天,他竭力咽下那一抹怒气。
“妹妹说笑了,你我相互护持才有了今日,谁都牺牲良多,正因为如此,你我才切莫辜负父亲,辜负我们自己。”
“兄长说的是。”花葳蕤大笑起来,花渡山匆匆离去。
“哈哈哈哈!好一个互相扶持,好一个切莫辜负父亲!啊——”花葳蕤一把挥掉桌上玉杯。
大殿回响起清脆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哈哈哈哈,哥哥啊,你如今骗得连自己都信了,还妄想我也信吗?”
花葳蕤坐下,举手投足间都是出自世家自小培养的,即便愤怒如斯,也依旧能立马端坐,乃是真正的世家闺秀,更何况如今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只是她眼底的疯癫甚是渗人。
“去,带着本宫懿旨,宣谢清玉入宫,就说商议三皇子婚事。”
那几个真是好样的,第二次将她逼到如此绝境。
暗处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是。”
这边如何乱战,春山依旧一片祥和,春山之上灯火长明。
漆黑的天空之上,金色的莲花旋转,星火炸开崩裂,瞬间炸出一团团绚丽的烟火,烟火持续了许久,势要放一整夜的模样。
引得不少弟子从寝殿里走出来,抬头遥望。
君逢山啧啧摇头:“也不知道若师尊在世,见他如此用金莲修为如此做,只为讨小姑娘欢心,是笑还是气。”
君珏温婉的眸子映着漫天烟火,倒是觉得好笑。
“无论师尊师公在,见此定然惊掉下巴,那可是小师叔啊,无欲无求,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一心求死的小师叔啊,如今小师叔变了,他的世界里颜色绚丽,再也不是单一色彩,师公和师尊,还有那么多同门在天之灵,当安心了。”
“可这般,也不是喜还是劫啊。”君逢山叹了好大一口气,他如何不为小师叔高兴呢?
可有些宿命注定了,他又如何不忧?
“阿逢,师兄。”君珏满眼复杂情愫,盯着他。
君逢山愣了一下,在听到那声“阿逢”时,心脏莫名其妙揪了一下,倏尔还是那严肃的模样,不过极其的柔,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师妹,今日这般怅然是怎么了?”
君珏对上那一本正经关怀的眸子,心底刺痛了一下,立马笑着转开眼。
“师兄,你继承师公,擅长占卜,可有算过你我二人?”
她说的是他和她。
君逢山:“占卜之人,不可算己。”
君珏低头笑了笑,似是自嘲。
是了,师兄如何听得出话中意,若是听得出来,如何到今日还是她一厢情愿呢。
“那我呢?”
君逢山抬眸,就对上那双希冀的目光,不知为何,一时乱了心,只匆忙回了句:“师妹,要算什么?”
君珏却是摇了摇头,笑意里深藏悲伤:“师兄,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大战,早日歇息吧。”
君珏远去,藏在暗处的人才疾步出来,两人看他的神色都是嫌弃到了极点。
“闻显允,聂道序,你们两个老东西,还学了小崽们偷听那一套?幼不幼稚?”君逢山语气不是很好。
聂道序先开口呲人:“有的人啊,愚蠢而不自知。”
“聂道序,你今日吃了炸药了?”君逢山不知为何怒火冲上心头来,方才所有的混乱都找不到出处,一时烦闷不已,“今日之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最好别惹我!”
“呸!”聂道序嫌弃地吐完,转身就走。
留欲言又止的闻显允和君逢山面面相觑。
闻显允转身也跟着走,但骤然回头,匆忙走了回来,义愤填膺,嫌弃至极。
“君逢山!世人皆知阿珏心悦于你,唯你不知!”
“你踏马就是个蠢蛋!”
骂完闻显允转身离去,留君逢山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连暗处几个拿着符篆偷听的小崽子们都未曾察觉到。
烟花脚下,褚朝昭抬眸,双眸映着漂亮炽热的烟花,身侧的君祈衍却是侧眸满眼都是她。
一只金色的蝴蝶疾驰飞来,冲上褚朝昭的脑袋,被他一把抓住。
金蝶炸开,一道声音也随之炸开。
“啊啊啊!阿昭,你都不知道,我们刚刚瞧见了什么!你快听!”
褚朝昭掏了掏耳朵失笑:“阿墨,这一点真的跟九蜧伯伯一个性子。”
君祈衍只是笑,天上金莲流转,即便她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了,可依旧在炸开烟花来。
而后另一道青蝶再次飞来,依次炸开。
“君逢山!世人皆知阿珏心悦于你,唯你不知!”
“你踏马就是个蠢蛋!”
“你踏马就是个蠢蛋!”
褚朝昭嘴巴张得老圆了,满眼震惊地看向君祈衍。
“阿衍,这也太劲爆了吧!这是真的吗?”
君祈衍眼底含笑,丝毫没有被人当面八卦自家家事的自觉。
“是,他们二人本就是青梅竹马长大,阿逢总是板着脸,严肃得像个小老头,什么都要求严格,偏生碰到阿珏这个小师妹啊,顽皮又小,一严肃些就哭给他看,哄好又要老半天,所以啊,阿逢都学会温柔了。那个时候,师尊和师兄每日快乐,就是看阿逢弄哭阿珏,而后花半天哄好阿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