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染才拎着一把刀,凶神恶煞的走过来。
“时初将军,得罪了。”
穆染轻飘飘的开口,顺着方时初的目光瞥向屋顶,见屋顶躲着的人毫不避讳,甚是嚣张,甚至有些故意放大了声音,道:“刽子手身体抱恙,今天由我负责送你最后一程。”
“我对行刑没什么经验,要是一刀下去连着筋骨,你可千万别介意。”
说着,穆染就将腰间佩刀拔了出来,随手将刀鞘一扔,横刀抵在了方时初的脖子上。
“时初将军若还有遗言,大可就此交代了,免得有人为你枉送性命,涂添是非。”
方时初在刀下,不置一词。
屋顶上正和方日天说着话的方心,看见穆染横刀,立马就慌了,下意识的拉扯方日天,着急忙慌的找自己那枚暗器:“我暗器呢?!方日天你快点上!”
眼看就要来不及了。
却听见一声紧促的呼声。
“住手!”
方心定睛一看,来的人竟然是云长宁。
看见云长宁急忙跑过来,满脸通红,急不可耐,穆染微微一愣,随即收起了刀,似乎是想听她能说些什么。
云长宁丝毫不顾及其他,一路疾跑上去,甚至来不及喘气,一把将穆染推开,看了方时初一眼,咬着牙咽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当场就跪了下去。
而后,高高举起手里那一卷白纸,急促又镇定的大声喊道:“北阳城郡主云长宁,状告皇后娘娘,陷害时年大将军!”
一句话,听得众人面面相觑。
她竟然敢在刑场公然状告皇后娘娘?!
方心和方日天互相望了一眼,没想到云长宁会突然跑来,而且还要状告皇后娘娘。
胆子也太大了。
“郡主,告状是要讲证据的。”穆染瞬间眯起双眼,意味不明的盯着云长宁。
云长宁丝毫不惧:“我有证据。”
说着,又大喊了一声:“皇后娘娘恶意陷害国家功臣,长宁以北阳城百姓之名,请陛下下旨,彻查真相,还时家清白!”
“时家一心卫国,时初将军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从未违反朝纲,陛下就此杀人,于情不合,于法不通!”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甚至赌上了北阳王府和北阳王的百姓,方心都忍不住想跳下去把云长宁拉走,觉得她今天的行为太疯狂了。
她怎么敢的?!
李德全才姗姗来迟,得知了云长宁状告皇后的消息,奉云归之命,将方时初重新关押候审,带着云长宁过去御书房听审。
方日天也不看热闹了,护着方心从屋顶上下来,拉着她就去御书房偷听。
云长宁被李德全带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云归似乎没有预料到云长宁会突然冲到刑场,还是以状告皇后的形式,黑着一张脸,质问云长宁能拿出什么证据。
云长宁恭敬的将手上书信奉上。
书信上只简单写了几句话。
皇后争权,谋害将军夫人及其幼子,时年为求解药,才违背本心替安王卖命。
时家百年戍边,从未想过谋反,是因为皇后林玉先下毒害人,时年为了救家人性命,不得已才会受安王胁迫,参与谋反。
若非要定时家之罪,皇后亦罪无可恕。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云归将云长宁奉上的书信重重的拍到案上,冷眼盯着她,不怒自威:“空凭一封书信,你就敢状告皇后,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长宁只为替时初将军正名而来。”云长宁恭敬的应道,心里虽然紧张,脸上却不露怯,有条不紊的解释:“当年,皇后娘娘为固权争宠,给兰贵妃送了一块毒玉,贵妃将玉转赠将军夫人,正是因为那块玉,害大将军夫人和时初将军重病难医,时年大将军为保家人性命,才会铤而走险找安王求解药。”
“那块毒玉,是皇后娘娘赠予兰贵妃的,皇后娘娘是否清白,陛下一查便知。”
云归听得咬牙切齿,火冒三丈,掐着手,手指在案桌上都要抠出几条缝了,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发令:“传皇后!”
李德全亲自去玉坤宫请皇后前来。
很快,林玉就带着婢女来到了御书房。
看见林玉进来,云归也懒得寒暄,直接将案上的信件给李德全,让他把信件递交过去,神色微恽:“皇后,有人状告你下毒行凶,你可要辩解?!”
林玉眉头下意识皱在了一起,接过信件,看清信上内容,当即震怒:“一派胡言!”
云长宁却丝毫不惧,盯着林玉,一字一句的说道:“皇后娘娘为何敢做不敢当?!”
“您赠兰贵妃古玉,宫中人尽皆知,兰贵妃将古玉转赠将军夫人,亦是众人知晓,古玉淬毒,娘娘难道想说自己一点也不知情?!”
林玉都快被云长宁的话气得发抖了,努力忍住怒气,不屑的看着她:“你这丫头好生牙尖,且不说你这一纸书信,新纸新墨来争二十年前的事,本宫经手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怎么可能其中一件染了毒便分辨得出来?!”
“你想替罪人开脱,便来恶意栽赃本宫,本宫记得,当年对时家行刑之人正是北阳王,北阳王监守自盗,以权谋私,擅自放跑时家余孽,陛下尚未对你北阳王府问罪,长宁郡主反倒来过问本宫的错,你莫不是把皇宫当成是你北阳王府?!”
“长宁只是想为无辜的人,讨回一个公道。”云长宁愤声说道。
“无辜的人?!”林玉不屑,看着云长宁,故意挑事:“时年协助安王谋反,其罪当诛,你说谁是无辜的人?!”
“够了!”云归不想听她们互相争吵扯皮,呵斥了一声,看着云长宁:“长宁,你可还有话说?!”
云长宁当即跪下:“皇后心怀不轨,恶意陷害忠良,请皇伯伯明察!”
云归不想再谈,挥手示意:“将长宁郡主送回去。”
李德全遂走到云长宁跟前,示意她离开。
云长宁还想再说什么,但看林玉一脸嚣张轻蔑,云归也不想再审,一时无奈,只好先退出去,再想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