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衫的回答，似乎在黎晔的意料之中。
在他看来，她就跟当初的邹祺一样，对爱情的态度无怨无悔。
即便不被珍惜跟爱护，也心甘情愿付出。
当初邹祺嫁人，是经过他同意的。
那是一场商业联姻，邹祺的父亲在她成年后，找到了她的母亲。
并且告诉她，如果邹祺愿意替姐姐嫁给因为出车祸而失明的秦家少爷秦玮。
那他就愿意把邹祺的母亲，接回邹家。
邹祺父亲的原配前几年去世了，后来一直没有再娶。
但妻子去世前，就留下遗言，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瞎子。
邹承智也很宝贝自己的长女，但又不敢得罪秦家。
所以才想到了邹祺。
邹祺的母亲想也没想，就替她同意了婚事。
她这辈子，都想嫁给邹承智。
现在只需要牺牲女儿的幸福，就能完成自己多年以来的梦想，那她当然一百个愿意。
可是邹祺不愿意。
她一直喜欢黎晔，哪怕黎晔拒绝过她很多次。
而且黎晔的母亲也跟她聊过，黎家是不会接受她这种私生女的。
可她依然固执的不肯放弃。
后来，邹祺的母亲柳诗涵自杀了。
她以死相逼。
邹祺没办法，一边是吃了很多苦才把她养大的母亲。
一边是她单恋，却得不到回应的男人。
她似乎没有选择性。
如果黎晔要她，哪怕是他不跟她结婚，她也认了。
可他不要他，甚至都不屑多看她一眼。
在经历了母亲一次又一次的自杀，跟父亲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后。
邹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了黎晔。
她把这些事告诉了他，问他肯不肯要她。
如果他不要，她就只能嫁人了。
黎晔当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邹祺，并且跟她说，他从来没喜欢过她。
就这样，邹祺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她万念俱灰，最后还是选择成全了母亲。
可她的命是真苦。
她嫁到秦家后才知道，秦玮出车祸不仅失明了，他的右腿膝盖以下，也被截肢了。
他因为常年的残疾生活，性格也变得扭曲。
经常对邹祺动手。
直到邹祺结婚后，过得生不如死后。
黎晔才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后悔自己不该当初把邹祺推向火坑。
可这后悔不知道啊是心疼她遭遇的不幸。
还是后知后觉自己，其实早就对邹祺动了心。
原本黎晔是想收集秦玮的家暴证据，替邹祺找律师起诉离婚的。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秦家就把邹祺带到了国外，这些年都没有再回来。
这就是所谓的，邹祺嫁到了国外。
其实她只是被人“囚禁”在国外。
黎晔想救她。
但她不愿意，并且说了很多狠心的话，就再也不跟他来往了。
这几年，他想找她，也找不到了。
黎晔抿了抿唇道：“我没有把你当成小祺，她跟你完全不一样。”
“你比她幸运很多，我听说你的母亲特别爱你。”
邹祺的母亲牺牲邹祺一场，最终也没有换来邹太太的身份。
邹承智确实把她带回了邹家，但他没有娶她。
对外，也只称呼她为女朋友。
邹承智跟原配生了俩儿一女，这三个孩子根本就不把柳诗涵放在眼里。
她在邹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整天不是讨好这个，就是讨好那个。
说起来是邹承智的女朋友，其实跟家里的管家地位差不多。
提到母亲，颜衫眉眼含笑，满脸幸福：“是的，我母亲很爱我。”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黎晔点了点头，跟颜衫讲了所有一切有关于邹祺的事。
讲完这些话，他眼里满是悲恸道：“衫衫，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我只是想把你，当个妹妹一样照顾。”
“或许你觉得这是我在弥补小祺，但我现在除了做这些，也没有别的事能做了。”
黎晔看见颜衫第一眼，就想起了曾经那个天天跟在她身边的小女孩。
她们的眼神一样干净，也对一切事物没太大欲望。
他很想对她好，保护好。
并非男女之情。
他心里清楚，颜衫不是邹祺。
但他却在对她好的时候，祈祷上天能让别人也能这样对邹祺。
他听说有些事情是个轮回。
或许他在这边付出，邹祺也能被人善待。
颜衫在他眼里看到的心疼跟痛苦，她八卦的问了一句：“你爱邹祺吗？”
他重重点了点头：“嗯，我亏欠她太多。”
她叹了一口气：“亏欠跟遗憾不是爱。”
“你会不会是因为永远失去她，所以才觉得爱她。”
“其实那只是一种占有欲。”
黎晔给他的感觉，很像五年前，她突然躲着沈书宸。
他知道她流产后，说要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一样。
当时，他分明就说过喜欢她，想要跟她试着在一起的。
可是，因为被家人逼着娶她，他就怨上她了。
结婚后，他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对她格外冷漠。
所以，颜衫这些年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们没有被长辈逼着结婚。
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有一段纯粹的感情。
哪怕，或许最终沈书宸也不会娶她。
但总比这五年对她冷暴力强。
把话说开了，黎晔也就更加坦然了。
他现在完全拿她当朋友，当师妹。
也当做唯一的倾诉对象。
“不是占有欲。”
“是爱。”
“不然我也不会在她嫁人这么久后，也不肯开始新的感情。”
“其实我爸妈经常催我结婚。”
“但我还想再等等。”
既然是谈心，颜衫也收起了防备，笑着问：“等什么？”
“等邹祺回来？”
黎晔颔首：“可能吧！”
“我有一种预感，我跟她之间不会这么快结束。”
她挑了挑眉：“那你不在意么？”
男人反问：“在意什么？”
她想了想，觉得任何男人都会在意这个问题吧！
“在意她嫁过人。”
他摇了摇头，无比认真地回答：“不在意的。”
“这不是小祺的错，她也是为了成全她的母亲。”
“她性子软，比谁都愿意吃亏。”
“如果可以，我以后不想再让她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