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屈打成招!”
合上卷宗,安阳公冲皇帝跪了下去。
“去年十月十三,西郊出现灭门案,一家九口,不但有老人小孩,还有被侮辱的女子。由于现场被打扫得十分干净,此案一直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安阳公,此案由顺天府与刑部共同办理,下官敢将此案栽赃到建远侯的身上?”
张府尹立刻展开了反击。
在皇帝面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张大人威名远扬,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至少律法,下官绝不敢——”
“够了!”
不等张府尹说完,皇帝开口打断。
安阳公与张府尹一站一跪,皆是默不作声。
“杜芳!”皇帝看了站在旁边的杜公公一眼。
“奴婢在!”
“派人去一趟内务府,让他们接手此案。”
“喏!”杜公公立刻弯腰退下。
“陛下——”张府尹脸色一变。
“嗯?”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字,不过对张府尹来说,压迫感极为强烈。
“下官遵旨!”张府尹满脸的不甘。
安阳公暗地里松了口气,不过面上不显。
皇帝这才命张府尹起身回话。
“将建远侯一案移交到内务府,朕没有偏袒的意思。”
看向安阳公,皇帝缓缓开口。
“下官明白!”安阳公急忙冲皇帝拱手弯腰。
不过他的心中已经认定,皇帝这是打算放自己的儿子一马。
皇帝命二人退下!
退至殿外,安阳公请张府尹留步。
“安阳公今日大获全胜,还有何指教?”
张府尹冲安阳公拱手,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对小儿的所作所为,本公一定铭记在心。”
这里是乾清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安阳公客气的拱手还礼。
“安阳公是在恐吓下官?”
“提醒而已!”
张府尹冲安阳公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乾清宫的效率极高,内务府的效率更高,等张府尹赶回顺天府,内务府的一位副总管已经带着慎刑司的人在大堂等候。
见张府尹出现,这位红衣太监急忙起身,冲他拱手。
张府尹急忙还礼!
寒暄几句,二人分宾主落座。
“皇命在身,还是先处理公事?”副总管怕夜长梦多。
张府尹轻轻点头,命推官领着慎刑司的人前去交接。
张府尹命人上茶,同副总管在大堂内闲聊。
“张大人的威名,咱家是早有耳闻。”副总管向张府尹示好。
都是在权力场这只大染缸内打滚,谁的身上都不干净。
今日结个善缘,万一哪天落入这魔头的手中,也能少吃一点苦头。
至于什么太监不归顺天府管辖,从宗室成员被关进顺天府的大牢开始,这个共识就已经被打破。
“哪有什么威名?虚名而已!”
张府尹轻轻摇头,满脸的无奈。
————
一位刻意交好,一位也没有摆谱的想法,二人聊得倒是十分轻松。
等到推官同慎刑司的人再次出现在大堂,二人的脸上居然都露出笑意。
“党总管——”
慎刑司的太监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这位红衣太监,不,党副总管脸色一沉。
“党总管,这案子怕是——怕是接不得!”
“混账,这是陛下的旨意!”
“可——可建远侯已经快没了人形。”
慎刑司的人有些畏惧的看了张府尹一眼,随后冲党副总管拱手弯腰。
党副总管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张府尹。
“到底是什么原因?”
二人的对话,张府尹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向推官询问。
“大人,他们下手极有分寸,暂时死不了!”推官不慌不忙的回答。
“既然暂时死不了,党总管大可放心接手。”张府尹冲党副总管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咱家还是先看看人犯,如何?”党副总管极为谨慎。
张府尹自然应允,起身带党副总管前往顺天府的大牢。
一到大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党副总管微微皱眉,心想这顺天府的残暴果然是名不虚传。
至于这些残酷的场面,还吓不倒这位红衣太监。
刘总管手艺超群,党副总管有幸欣赏了好几次!
建远侯已经从刑具上取下,被扔回了自己的牢房。
党副总管请人打开房门,亲自入内检查。
还好,四肢还在!
不,是五肢还在!
只不过面目全非,党副总管已认不出是那位飞扬跋扈的侯爷。
“收了!”
慢慢站起,党副总管开口下令。
内务府等级森严,见上司已经做出了决断,慎刑司的人不再提出异议,立刻入内忙碌起来。
张府尹冲党副总管拱手,目露欣赏。
“张大人,建远侯变成这副模样,恐怕安阳公不会善罢甘休。”
屏退左右,党副总管开口提醒。
这句话有交浅言深之嫌,不过张府尹还是谢过了他的好意。
“你们不让他看到不就行了?”
谢过之后,张府尹表情轻松的回了一句。
“将来收尸——总是会看到的吧?”
张府尹突然露出了一个不太厚道的笑容。
党副总管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罢了,内务府如今是殿下的内务府,我这做奴婢的,总得为殿下着想不是?”
说完后,党副总管扫了如同一堆烂肉的建远侯一眼。
“党总管的觉悟,值得下官学习!”
话音落下,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没用囚车,党副总管用马车将人犯带回了内务府。
这让守在内务府外,想看自家小主人一眼的侯府管家大失所望。
党副总管命人直接将人犯送进了牢房深处,随后便急匆匆的赶往刘总管处。
“干爹,儿子回来了!”
一进门,党副总管就跪下给刘总管磕头。
“起来吧,孝顺不在这上头!”
刘总管的视线,一直落在手中的奏折上。
党副总管乖乖的从地上爬起。
“说!”刘总管的视线依旧没有转移。
党副总管早已打好腹稿,立刻娓娓道来。
“你做得很好!”
等他禀告完毕,刘总管放下奏折,开口夸了一句。
党副总管急忙表示全靠刘总管的教导。
“你说——他在顺天府饱受折磨?”
“是!”
“那若是咱家在他身上动上几刀,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刘总管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