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酒陆的拳头比石头还硬,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守将双眼一黑,脑子里嗡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人倒栽出去,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
“你们叶家军真是无耻至极,身为男儿不保家卫国,跟着白潭城的狗杂碎一起作恶,看看他们折腾出来的这些鬼东西吧!你们还要跟着他们错下去吗?想活命的,现在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永骁王既往不咎!”张酒陆攀上高处,对着满处乱跑的叶家军大吼道。
叶家军现在全乱了,哪里还有人肯停下来听张酒陆说话。有人被刀剑刺中,有人被鬼虫扑倒,还有人被猪给撞翻在地。叶家军守卫疆土时,何其威风!可如今却如丧家之犬,只知逃跑。
张酒陆看着这场面,只觉得热血翻涌,他用力啐了一口,振臂高呼:“永骁王进城了!”
这一声高呼比什么都管用,众人果然都停了下来,尤其是叶家军的人,一个个的白了脸,惊恐地扭头看向了关口的青石大门。
那巍峨的,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大门突然发出了几声巨响,一点、一点地被玄鳞卫从里面打开。
无数火把丢了进来,把幽暗的关口照得亮如白昼,在一片火光之中,裴琰握着一把长枪,骑着一匹战马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是我的马儿子。”张酒陆眼睛瞪了瞪,嘿嘿笑了起来:“王爷怎么骑我的马儿子。”
裴琰握着长枪,纵马跃起,直接飞越过了关口前面堆的那些碎石,长枪挥起,一枪斩断了立在一边的叶家军旗。
“你们,跪下!”他持着长枪,眸光冷冽地看向叶家军里那几个副将。
几个副将被他的气场压得根本不敢出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他面前。
“助纣为虐,不配为人!本王念在你们曾为大庸国浴血奋战的份上,此次饶你们性命,本王令你等现在脱下战甲,放下兵器,滚!”
叶家军悉悉索索地开始解甲弃刀,锃锃咣咣的好一阵声响之后,上千守军穿过关口,往外逃去。
“王爷,要是他们折返回来,再下黑手如何是好?”叶朗看着那群飞快逃窜的身影,担心地问道。
“派百人小队,驱逐他们去昌城,让昌城郡守挨个记录他们的籍贯姓氏,打发回原籍,终身不得再离乡。”裴琰用长枪挑起地上的一把长弓,看了一眼弓上叶家军的徽记,直接拔出弯刀,将上面的徽记削去。
“护卫营清理战场,去白潭城。”他把长弓背在身上,挥鞭打马,带着先锋营朝着关口另一头奔去。
“王爷,王爷!”秦隋之终于挤到了裴琰身边,方才局面太乱,他一直在厮杀,根本靠近不了裴琰,这时候才逮着机会到了他身边。
“何事?”裴琰扫他一眼,拉住了缰绳。
“魏长渊逃出城了,他说白潭城中还有蛊丹!白潭城中不止一处丹房。”秦隋之急声说道。
裴琰的心猛地一沉,若是如此,那接下来的仗才是最难打的!
“王爷,怎么办?”秦隋之问道。
裴琰看向前方,沉声道:“绝不能放人蛊出白潭城半步!”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护卫营便迅速清理完入关的道路,将通往白潭城的路直接荡平,卫峰率交通卡玄鳞卫大军以极快地速度穿过关口,直扑白潭城。
后方大营里,旌旗飘动,火把连绵,从前面送回来的伤兵全送进了大帐里,白简和医官忙得脚不沾地,
苏禾从大石头上跳下来,把手里的望远筒挂回了脖子上。隔关口还有些距离,拿着望远筒也只能看到前面的火光。现在那边的火光已经灭了,只有滚滚黑烟在上空萦绕。
“赢了,关口打开,玄鳞卫顺利过了关口!”一名传信官飞奔回来,兴奋地大叫道。
营地里一阵欢呼声!
“猪有用吗?”苏禾赶紧问道。
“有用!”传信官激动地说道:“多亏了这些猪!它们果然只叮有蛤蟆皮的猪!那鬼虫实在太多了,乌压压的一大群,先前带去的猪全用掉了。白潭城里的鬼虫只怕更多,剩下的猪都得送过去。”
苏禾眉心微皱,看向了笼子里的猪,只剩这么多了,肯定不够用。而且附近的蛤蟆也快抓没了,若想继续抓,就得往小溪上游下游去找。如今这情势,满溪的蛤蟆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引来了山林里讨食吃的野兽,狼,豺,狐狸,甚至熊……它们远远地转悠着,想过来,又惧怕这里聚集的人群。
“王妃,实在找不到蛤蟆了。”暗卫长快步走了过来,随手揪了把叶子,擦掉手上的血水。他的手背被蛤蟆喷出的毒汁弄得红肿不堪,还有划开的血口子正在淌血。
苏禾利落地从身边的小筐里抓起一把草药,咚咚几下捣碎了,拉起暗卫长的手就给他抹。
“你们把现有的猪送过去,我带着溪山府的人沿着溪往白潭城走。”她给暗卫长的手包扎好,抬头看向了山溪那边。
“不行,太危险了!王妃现在应该返回京中!”暗卫长急声道。
“徐老年纪大了,肩上的伤已经让他戴不了假臂。整个溪山府只有我能稳得住,我怎么能回去?白潭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恶毒的招数,我虽没有大才,但是对付奸滑手段还是有些法子的。”苏禾把草药筐背上,拿起了一边的铁夹子,大声道:“溪山府听令,伤者和七十岁以上的留在此处,帮助医官。”
“丫头,你这是让我们留下啊!那不行,要留也是那些娃儿留下!”徐老一听就明白了,这分明是想保护他们这几个老东西!
“徐老听我的,你们脑子里的东西还没完全传下来呢,这些才是最宝贵的。而且您有经验,留在这里还能给他们支支招。”苏禾把脖子上的望远筒取下来,挂到了徐老的脖子上:“要是不放心,您就用这个看着我们。”
“看什么看啊,我必须去!”徐老嚷嚷道。
“嚷什么呀!我以溪山府之主的身份命令你们,遵守门规!”苏禾抓起腰上的溪山府令牌,高高举起:“溪山府众人听令!”
“听门主令。”匠人们立刻抱拳行礼。
“七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留下。”
“我呢?我去干什么?”齐钰跑了过来。他一直在等裴琰的召唤,可是一直没人来找他!
“大人让你留下,一定有他的原因,请你一定一定要坚守此处。”苏禾朝他笑了笑,坚定地走向了小溪。
“禾丫头小心啊。”徐老蹒跚着跟到了小溪边,红着眼睛唤道。
“放心吧,我最会逃命了,我命中注定要活到一百岁。”苏禾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里的铁夹子,双脚踩进了潺潺溪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