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宗管着宁州,这里的政务相当的复杂,不仅仅有内部的矛盾,还有外部的棘手事件。
例如:
骠国,暂时没有划入大唐版图。
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比如骠国上下,请求归附。
这叫名正言顺。
在韦挺眼中。
韦巨溪和李道宗呢,就私事论没仇,也没太多怨恨,可是相互有点看不顺眼,就是八字不和。
若说朝堂上有仇的。
唐俭和李靖,那是有仇的。
所以韦挺表示,这事不能管。
韦挺的夫人却不乐意了:“主君这样不好,你毕竟是逍遥公房的房主,咱家侍价也在城南学堂就读,也是要入仕的。”
听到这话,韦挺这才说道:“那夫人去城南住上两日,看看勋公房那边的意思,而后去江夏王府拜访一下。”
韦挺的夫人认可这个方案:“这样便好。”
勋公房,眼下就是京兆韦氏的掌家房,也就是族长房。
掌事的,就是韦珪。
其子,小名小宝的孩子,韦氏虽然只字没提过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满长安上至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知,这是太国舅窦乐的儿子。
而且,还是长子。
韦挺的意思就是让夫人去城南,回家住几天。
然后往勋公房主,就是韦珪那里多走动走动,聊一下这事,然后再做出决定。
这事呢。李道宗暂时并不知道。
此时的李道宗正在阅读几本非常重要的书。
这些书综合起来的名字,应该叫《佛国游记》汉语版的叫《历游天竺传记》。
是一位曾经游历过天竺的高僧以及他的弟子记录的一些文献。
还有九黎与六诏这边记载的。
讲的是一个叫超日王朝的故事,不过这个王朝已经灭亡上百年,算是曾经在天竺有过大统一的王。
萧枫在旁挑着相关的文献:“将军,从六诏往西,没多远,那片地方年年有洪灾,在当地人看来,根本不算是好地方。可在我看来,却是一处好地方。”
李道宗问:“好在何处?”
“水多。”
“水多,有什么好?”
萧枫:“好地种稻米,差地咱们把黄麻的种植转到这里来,旱季种下,雨季正好泡麻,臭水顺着河道流入大海,也没什么影响。”
李道宗:“人呢,这种地方,全凭人去种。”
萧枫:“天竺,天竺人天生贱种,他们若没了主人,感觉人生都没有希望。”
李道宗:“咱们没多少兵马可以调动?”
萧枫:“将军一人,可顶十万兵马。”
听到这话,李道宗脸瞬间就黑了。
可萧枫却继续讲:“将军出马,敌国闻名便降,挑选忠勇的武者为将军驱使,那些天生喜欢当奴隶的天竺人,就会听话的去作工,若是能挑出十万人马,将来北上攻打吐蕃,但是名垂青史的大功勋。”
这话。
李道宗感觉似乎,可能,或许……
可行。
萧枫又在说:“真腊什么的,那是岭南盯上好些年的菜。将军的岳父云开垌主已经前往长安,请求圣人准许岭南大征兵,并且南下拯救被真腊压迫的大唐属国女蛮国,所以咱们不能往真腊这边去。”
李道宗心说,放屁的被压迫的女蛮国。
眼下的女蛮国,借助唐军在背后帮助,把扶南曾经的属国压迫的要求给她们进贡,然后再挑上好贡品往余杭与长安送。
还被压迫呢。
借口,全是借口。
不过,萧枫说的没错,扶南、真腊确实是岭南这边盯了很久,战略制定,修改、调整、再制定了多次的目标。
他确实不方便下手。
但九黎、六诏需要一个方向来释放他们之间的矛盾。
只是一个骠国,土地眼下就不够分。
无他。
只怪没有战争了,九黎与六诏的人,变的特别能生。
再加上太国舅与圣宗观的医学研究,新生儿的存活率也大幅度飙升。
李道宗读过一本史书,上面有这么一句: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
这种技术产生后,在魏时,就是曹丕在位期间,也有记载,汝南屈雍,其夫人生子,从右胳下水腹上出。平和自若,数月创合,母子无恙。
现在,经太国舅府进一步推进技术。
这种术法,也传到了宁州。
辽东、宁州、岭南西,眼下各部落最直白的反应就是,能生,特别能生。
影响就是。
人口多了,要吃饭。
要吃饭,就要有更多的田。
李道宗的岳父云开垌主为什么一心要征兵打真腊,就是为了抢地皮种田。
九黎、六诏为什么矛盾巨大。
就是在骠国抢地皮种田,分配的方式让他们不满意。
岭南西,有无数的山林,河川。
岭南西的各寨、垌、部落,不愿意毁林造田,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山林、河川。
所以盯上了真腊与扶南的田。
九黎、六诏也一样。
宁州、洱海、丽江等地方,山川秀美,与其在山中开荒种田,不如南下,大片的平原,一年三熟的稻田,更吸引人。
李道宗在认真而深入的思考,要不要西进。
那片地方,依探马来报,确实是一片好地。
依太国舅府的研究,只要是河流的出海口,任何一个河的三角州,都会是良田区。
差别就是肥力高下。
好处就是,有水,有足够的水可以灌溉田地。
萧枫开始继续劝:“将军,光靠种田是只能是吃饱,宁州多山,我们种茶、骠国种粮、西进种麻。有麻,就有工坊,就有纺织。不说天竺,往西,地中海那边的人也要穿衣的。”
“就高句丽那边而言,高句丽生产一匹下等麻布,连工带料需要五百个钱,咱们长安以前一匹上等火麻布,是四百个钱。红河三角州的工坊一开,长安城的火麻布变成一百八十个钱。”
“而高句丽呢,他们的下等麻布,依旧是五百个钱。我们普通麻布,贩运到珊瑚老城,连上运费加上给朝廷交的税,都用不了一百个钱,高句丽还有人织布吗?”
“将军,什么罗马还帝国呢,丝绸永远的贵族的生意,麻布才是大头。”
“将军,若是一年几百万匹麻布运到罗马去,这怕比丝绸最终利还大,我来给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