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手接触他肌肤，觉着李牧的手臂冷的跟冰块也似，他忍不住双手一摸，像是碰在一块冰上。
李牧脸色青得发紫，两个眼眶乌青，身体蜷成一团挣开他的手，痛苦道：“你先出去，让白英进来。”
顾振再强硬的拉住他一手，往脉上去搭，却被李牧强悍的一掌打开。
便是这一掌，也是裹着透骨的寒意，顾振退出去两步，疑惑的看着李牧在床上挣扎，撑起来半身时喘息的厉害。
顾振心头疑虑顿生，李牧是元婴之体，肉身为何这般虚弱？
“老白，你哪里不舒服？”顾振走上前一步，立刻被李牧呵斥，“出去！”
顾振心头来气，转身便要走，忽然后面扑通一声，他赶快转头，见李牧摔在地上。
当时他赶快跑回来，心念一动，探手在李牧脖子上一触，一股阴寒之气从指尖窜进他身体，像一把利剑往心脏里面扎进来。
顾振急忙运转灵力，把这股寒气从指尖再逼了出去。
李牧浑身冰凉，连衣服上都腾起冷白雾气，就仿佛转瞬间就冻成了一座冰雕。
顾振心头惊骇，翻过他身体，运起一掌压上他胸口，真气输入，却如石沉大海，在李牧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两人之间灵力流转，冰寒从李牧身上顺着手掌爬到顾振身上，他根本撤不了力，也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也一寸寸冷下来，慢慢的，也跟李牧一样，变成了冰，衣服上都腾起冷白雾气。
而他的姿势是单膝跪在李牧跟前，目光聚焦看着李牧没有生气的脸。
逐渐的，他的视线也被冰覆盖，变成了一片空洞的冷白。
四周的色彩都融出一层五光十色的绚烂冰壁，如同一个巨大的冰罩笼在上方，阳光透过冰壁，却照不进一丝温暖，压抑，窒息的空间壁，束缚了这一方天地，只有身边无数奇形怪状的冰雕。
静止的空间，静止的时间，连同这里所有静止的这些冰雕，无有一丝生气。
顾振呼吸急促，茫然的转头四处望。
“小夭！”
李牧低沉的声音喊他。
顾振如梦似幻的转身，看见李牧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李牧眉眼含笑，笑吟吟道：“我把心换给你，可好？”
不等顾振回答，李牧手上拿着匕首，一刀往他胸口扎进来。
血喷洒在李牧身上，他丢开刀子，把手伸进他的胸口里面，掏着他的心。
“你这颗心及不上我的好，给了你，可不要忘，你也是我。”
血淋淋的手从他胸口掏出来，顾振大叫一声，一掌推在李牧胸口，踉跄后退。
他的身后，撞在无数的冰人上，冰人被他撞倒，冰块碎裂，他捂着胸口拼命的跑，李牧在后面一步步慢慢的追过来，手上的血在一个个冰人身上摸过，留下来一个个血印。
李牧咯咯娇笑，“别跑啊，把我的心还给我，你用了便想独占，那也是我的。”
“啊——”
顾振大叫一声，眼睛猛然睁开，只见李牧的脸色在他的灵力运转下逐渐恢复出一丝红润。
而他自己，全是都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浑身都湿透了。
顾振急忙收掌，刚才魇住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他自己体内真气流转，桑苗上一股温热的能量不停输送至心脏，循环往复。
心头顿时明白，是李牧身上的寒气侵入了他的身体，桑苗替他化解了。
顾振赶快给李牧把脉，触到李牧的皮肤上有了正常人的温度。
把李牧挪到床上躺好，顾振也不晓得这个人身体里面有什么病，发作起来会这般厉害？
所以李牧是因为身体上的病，才让他赶快走，想让白英进来照顾自己。
桌子上还有李牧刚才放出的血，顾振一点都不犹豫，把自己手腕重新割开，放了满满一碗。
他拉开门，夜鹰站在院子里，脚边是一桶水，顾振把血端出去，夜鹰看着这血量，全身都抖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说，把血化在水中。
这时顾振才注意到，他的血和李牧的血化在水里，竟然没有结块，全部融为了一起。
夜鹰提着水出去，顾振还站在院子里，转望屋子，刚才他给李牧输入的灵力只能帮李牧暂缓身体上的痛苦，李牧的病，他也治不了。
身后有人进来，顾振背站着没有回头，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这么多天，你也该履行承诺，为王爷献药了。”
不用转身他都知道，来的是为李牧炼长生丹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这颗长生丹真正的用途，是给你们王爷治病，并不是为了长生，李牧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顾振问面具男。
身后沉默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回答他。
“王爷先天不足，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寒症，北方寒凉，王爷幼时多次发病药石罔效，王妃请求皇上接皇子进京，便是希望宫中御医能救孩子一命，当时皇上愿意接皇子回宫的条件，便是整个白家覆灭，白家几百口人才换来王爷一条命活。”
“进京后，王妃给王爷求得一位师父，原本想着王爷走上修炼一途，这病便能治，但王爷结丹后，这个寒症结成寒毒，无药可解。”
“长生丹是用万人的血髓炼化出来的，至阴至寒之药，这药能把你身体里面的热度释放出来，让你的体温降到一个最低点，从你心脏里面取出来的血跟寒毒发作时的体温相近，以毒攻毒，这样才能把王爷体内的寒毒慢慢的一点点化尽。”
“为什么要让我的体温降低？”顾振不解问。
面具男也不隐瞒，说的更多一些，“每次寒毒发作王爷的体温都会降低，若是正常温度的心头血给王爷服食，会灼伤王爷的内脏，你的血只有是冷的，长生丹的药力才能去化解寒毒。”
“你是说，我的血……”顾振捏住自己的手臂。
但他用自己的左手捏自己右手，摸不出来温度有什么变化。
面具男便嗤笑了，“你以为你服下药那一次，我们怎么敢让你躺在雪地上就放心离开，那自然是因为你的体温已经降到跟外界一样低，不会被冻伤。”
“所以……”
“所以你的身体，从那时开始，就已经是冷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