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灯火辉煌。
寿安宫内,太后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墨画,慈眉善目中,敛下惊艳,狐疑的瞅着径自在一旁,执壶泡茶的慕容墨月,微微提高了声音:
“老七,这天都黑了,你慌里慌张的赶来,不是就为了给皇『奶』『奶』,看丫头的画像吧”
慕容墨月将泡好的茶递给她,低声笑道:“皇『奶』『奶』,孙儿确实是来给您送画的”
“哦?”,太后瞅了她一眼,纳闷的将画,来回转着,仔仔细细看了一圈,除了画上绝姿娇嫩的美人,也没瞧见什么特殊的地方,真是来送画的?
刍嬷嬷端着点心过来,放在慕容墨月身前,笑道:“马上该用晚膳了,王爷舟车劳累的,先吃点填填肚子”
慕容墨月抿了口茶,漫不经心道:“一会本王就回去,不用准备本王的碗筷了”
都这个时候了,那小狐狸也该回府了,嗯,近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只吃的下郡主府的饭食,其他地方,皆索然无味,真是怪事也!
刍嬷嬷一愣,心中纳闷,往日这个时候,王爷若是在宫里没走,不都是在寿安宫用膳吗?
“是,王爷”
恭敬应下,没听到太后的声音,狐疑的看过去,目光触及她手中的墨画时,顿觉惊奇。
“呦,这不是琉璃小姐吗,太后,这是谁画的,画的可真好,您瞧瞧,这眉宇间,豆粒大小的痣,都画化出来了”
痣?
刍嬷嬷的话,让太后一惊,方才只顾想着这画有什么玄机,却忘了问这是谁画的,此时细细一瞧,不像是平时画师所画,倒像是——
探究的目光如炬,见他但笑不语,太后一惊,咋呼道:“老七,这真是你画的?你不是封笔了吗”
五年前,天下有四宝,东有天幕璃王墨画,南有陈国民间口技,西有西凉太子书法,北有北夏明王煮茶。
东璃王,西太子,被百家学者效仿,东画西字,也因这两人,被推崇到极致,然,五年前,天幕璃王却在一年五国争霸上,消失在比赛上,自后,也不再见他任何新的画作,所以,五国皆传,璃王已封笔。
慕容墨月唇角微微上翘,低笑道:“皇『奶』『奶』,封笔只在人言,孙儿停笔,只因这世间,再无可入画的人和景,如今,既有可入画的人,孙儿自然手痒”
闻言,太后下意识朝画中女子看了一眼,一手捏着佛珠,慈祥眉目中,带着明显的打趣,轻快笑出声来:“哈哈,老七,用人家作画,可经过人家同意了?”
刍嬷嬷一早便瞧出,慕容墨月脸上,藏不住的满面春风,桃花邪魅,本还在纳闷,此时一见画中人,又听祖孙两话中的意思,精明老眼一转,立马嗅出了门道,弯声将慕容墨月泡好的茶端给太后,笑道:
“太后,您瞧您,又瞎『操』心了不是,人王爷和琉璃小姐好着呢,早晚是小两口,作个画这般欢喜的事,琉璃小姐怎会不同意呢”
见慕容墨月脸上扬起淡淡喜『色』,刍嬷嬷捂嘴笑道:“太后,王爷舍下美人,这个时候拿画进宫,定是有事找您帮忙呢,您还是赶紧问了何事,指不定,琉璃小姐正在府中,等着王爷用膳呢,呵呵”
太后一愣,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捏了两颗佛珠,挑眉看向慕容墨月:“哦?老七,你有事寻皇『奶』『奶』帮忙?”
慕容墨月先是赞许的朝刍嬷嬷看了一眼,转而低声道:“皇『奶』『奶』,如今,孙儿和她的关系,在百姓中有诸多谣言,即便有人明白她是孙儿要的人,但她一日不进我璃王府,便不乏心存主意的人”
太后皱眉:“你的意思是......”
慕容墨月凤眸微敛,沉声道:“她的身份特殊,虽将军府不在,郡主府又空有虚名,但白虎军震慑力还在,后日宫宴,四国中人见到她,即便不为美『色』,也会因她的特殊注意到她”
“这好办,那日不让她进宫不就行了,皇......”
太后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一噎,转着佛珠讪讪笑道:“当皇『奶』『奶』没说,没说”
叹了口气,眼底尽是无奈,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性』,她这做娘的又怎会不清楚,如今,五国能够相互制约和平,全靠一口气憋着,与天幕来说,对四国最有震慑力的,便是将军府,白虎军。
如今,四国来访,那丫头又是上官止唯一后人,即便将军府不在,白虎军已亡,上官血脉却总能『逼』人记起,那铮铮十万铁骑不是,唉,她那儿子,最擅长的,不就是物尽其用!
“孙儿怕夜长梦多,所以想拜托皇『奶』『奶』,用这幅画,替孙儿做件事”
太后心中想着事,没听清他的话,亦没空深思,却是下意识答应,只须臾,皱着眉头,再忍不住道:
“老七,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皇,你......”
啪!
氤氲茶盏,被不轻不重的放下,发出一声清脆断响,慕容墨月掀起唇角,满面春风,凝固在渐渐沉下去的讽刺狂妄俊颜上,眉眼挑起一抹冰冷之极,让人捉『摸』不透的邪肆阴沉。
太后被他如此毫不遮掩的狠意,吓了一跳,见茶盏中迸出的热水,将他苍白手指烫的蕴红,忙示意刍嬷嬷去拿『毛』巾,又心疼的去拉他的手,着急道:“老七,你......”
风掠大殿,烛光轻摇,明亮灼灼的光影,衬得慕容墨月的神『色』,更加灰暗寂寥,两人忙里忙外急切中,他就这么坐着,手上的痛意,丝毫没入他的眼,默了半响,在太后又忍不住的急声中,方咧开唇角:
“父皇?呵”,薄凉嘶哑的轻笑中,带着彻骨恨意:“皇『奶』『奶』,你见过,天下有哪个父皇,自小,便在儿子身上,种下剧毒?”
啪啦!
佛珠散落,珠响绳断,脆声震耳,太后忽而捂住眼,痛哭出声,刍嬷嬷手执『毛』巾,僵硬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慕容墨月依旧坐的笔挺,幽深犀利的目光,带着狂风暴雨的深邃晦暗,一时间,方还热闹欢喜的大殿,突然静的可怕。
——“你所中之毒,是痴妄,一年痴傻,一年妄想,一年自残,与疯子无异,只有三年寿命,若你不想死,我有办法续你十几年寿命”
——“我的所有内力,加上阎王醉以毒攻毒,可解了痴妄,但日后每逢十五月圆,你会受阎王醉余毒摧残,生不如死,若你受得了,我们便做个交易”
——“我用内力救你,但你需保证,在你有生之年,必须保我女儿平安,若他日,你得高人解毒,日后娶妻生子,若我女儿出事,你也必须施以援手,将她护在身后!”
晚霞似火,梅香幽幽,郡主府内,沐『药』儿刚踏进『药』阁,身后忽起一阵急风,星眸冷厉,掌风骤起,挥之一半,却被人握住,紧跟着,身子也被人紧紧自后抱住。
熟悉清韵男子气息扑鼻而至,沐『药』儿微僵着身子,却没在挣扎,清风拂面,耳边响起一道低哑『性』感的灼声疲惫:
“『药』儿,让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