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正是花开满庭的时节。
月光倾泻,零零落落撒在花叶,为往日肃清冷寂的璃王府,平添了几许柔情,几缕细腻芙蓉。
落水居内,沐『药』儿任由慕容墨月捏着玉手逗趣,星眸百转,略带深意的晦暗明眸,在一身清华温润的洛闻身上,停留了半响。
几睁几阖间,同他笑意盈盈,略带几许落寞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沐『药』儿眨眨眼,只一瞬便收回了目光,掠过洛画斑斑血迹的玉璧,扭头晃了晃慕容墨月的手,轻声道:
“王爷,我饿了”
细细柔柔状似撒娇的语气,让洛闻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更让亭亭而立的洛画,眉眼一紧,抚着左臂的指节,一瞬变得僵硬。
慕容墨月却是被她细细软软的娇声,挠的心痒微醉,涓涓柔情,伸手在她手心捏了一下,继而招来德叔,沉声道:
“愣着干吗!还不把饭端上来!人都拦不住,还想饿着王妃吗!嗯?”
不轻不重的呵责,德叔却依旧听出了其中隐约的不渝,周身一个激灵,赶紧招呼着大伙上菜,心中却是直呼委屈。
其实,认真说来,也不是他的错,怪只怪,这西凉太子太过狡猾。
方才在院中,他先是被这洛画公主拦了去路,一时被她身上的血迹惊吓,只想着,这人虽不受王爷待见,可怎么着,也是一国公主,又得了皇上旨意。
所以,着急忙慌的要将人带去给欧阳公子瞧瞧,可别真出什么事了,哪知刚抬了半只脚,旁边又窜出个闻天子。
一脸厉『色』,非说那洛画公主在璃王府出了事,硬要见王爷,他正疑『惑』这么大一个人进府,怎无人通报,便被他身边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侍卫,拽着胳膊若提审般,大步进了落水居。
对于这闻太子的突然出现,他如今都是浑噩懵怔的状态,尚未反应过来,方才听他之言,心中猛地一惊。
莫非,这闻太子,是......爬墙进来的?
德叔瞅了眼慕容墨月一会阴鹜,一会宠溺的诡异神『色』,暗暗呼了口气,心道,这王爷如今对琉璃郡主的态度,可真是羡煞旁人。
不过,一时对着美人喜颜悦『色』,一时对着他人横眉锁目,王爷的脸,真的不会抽筋吗?
饭香缭绕,糯米萦鼻,洛画望着上方吃的津津有味的沐『药』儿,又见慕容墨月小心翼翼的握住她受伤的右手,细细柔柔的一口一口喂着她。
手下用力,左臂上的血迹更阴森斑驳了些许,洛画眸中闪过诡异深『色』,忽而痛呼一声,跌坐在地。
“啊!”
柔弱无力的跌坐在地,捂着流血的胳膊,凄凄楚楚的看着慕容墨月,可怜兮兮,隐带着哀求:
“王爷,画儿好痛,救救画儿”
凄呜哀鸣,美人落泪,惹人怜惜,易风眯着眼瞅着地上楚楚可怜的洛画,眸光掠过她脸上若珍珠般的美人玉泪,和忍痛低眉的倔强乖巧模样。
心中琢磨,狐疑不定,如何看,这女人也就一个娇滴滴的皇家公主,满身上下,皆透着一股无辜无害的娇弱,王爷怎会说她心黑呢?
莫非,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凄凄哀求中,慕容墨月喂食的动作未停,眼皮未动,只在气氛沉沉下,漫不经心道了句:
“德叔,带三公主去找欧阳旭”
话落,德叔躬身应下,行至落画身边,准备让人将她拉起,却还未有动作,门外突起一道惊呼:
“谁,谁叫我”
屋内几人寻声望去,只见风尘仆仆的欧阳旭踏风而至,许是跑的太急,发丝凌『乱』,衣衫松散,俊脸红晕似若朝霞。
怀里抱着一雪白圆球,『毛』发被风吹的竖立,仰面朝上,似是睡死了过去。
欧阳旭一进门,咋呼了一声,便再不纠结,抬脚直奔沐『药』儿,疾步上前,边跑边哀嚎:
“小师父,救命啊,球球死了,球球死了,球球死......啊!”
哭嚎戛然而止,欧阳旭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惊悚的望向地上跑的带风甩尾的白狐狸,嘴角极尽扭曲的抽搐。
靠!臭狐狸!
脚下生风,球球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的一蹦三尺高,直接跳上桌几,直奔沐『药』儿的怀里。
然,跳到空中,徒然被人捉住了两只后爪,提溜着在空中『乱』晃,球球脑袋一沉,头脑发胀,扑棱着爪子在空中『乱』挥『乱』舞。
嗷嗷!嗷嗷!
凄厉狐狸叫,顿响彻耳迹,球球转了一圈,滴溜哀怨的小眼睛,委委屈屈,着着急急的看向沐『药』儿,呜呜咽咽:
嗷嗷,小木木,快救救球球呀,球球快死了!嗷嗷!
咽下肉丸,沐『药』儿伸手拽住球球的一只前爪,不满的瞪向慕容墨月,后者凤眸一挑,直接将球球放到了自己怀里。
球球一瞬僵住了身子,若落叶狂抖,风中『乱』颤,老老实实一动不敢动,只一双哀怨控诉的小眼神,几欲将沐『药』儿烧死。
沐『药』儿瞧见它小眼中的泪珠,心尖一颤,直接伸手将它夺了过来,安抚的『揉』了『揉』它受惊的狐狸脸,又『摸』了『摸』肉嘟嘟的小肚子。
嗷嗷!球球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直接钻进她怀里,藏在斗篷之下,两只小爪,急急抱着她的胳膊,时不时警惕的瞪向慕容墨月。
嗷嗷,这个臭男人,它都主动卖主求鱼了,他怎么还吓唬它!
慕容墨月无视它的愤怒,见沐『药』儿吃的差不多了,遂放下筷子,扭头看向两眼圆睁怒目的欧阳旭,沉声道:
“欧阳,三公主受伤了,你去瞧瞧”
“啊......哦.......哦”
欧阳旭呆愣楞的点头,下意识应下,被慕容墨月眼神一扫,忙摇头晃脑的转身,大步走过去,蹲在落画身旁,半响撅着嘴拉着脸:
“这么严重的伤口,怎不赶紧去包扎,坐在这干甚!留疤吗!”
要说欧阳旭此人,多数时候是一根筋,却因对医术的执着,最是讨厌不爱惜生命之人。
是以,此时见落画的伤口,明显非新伤,又血迹斑斑的坐在地上静等,语气不免恶劣了些。
娇滴可人,落画抬起泪眼模糊的杏眸,抬手抹了抹泪,哽咽凄楚的哀切道:
“欧阳公子,落画没事的,只是不小心摔倒,摔着了,除了有点疼,无碍的”
“你——”
欧阳旭蹙了蹙眉,正待说些什么,却徒然被一道清风温润,又隐有几分冷硬警告的男子凉声打断:
“璃王可知,闻这三妹妹,是如何摔成这幅模样?琉璃郡主又可知,宫宴上那行刺你的婢女,如今又是何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