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窦建德攻下了赵州,俘获了赵州刺史张昂、大使张道源、邢州刺史陈君宾等人。这些人彼时都是唐朝的官员,还曾经率兵进攻窦建德所控制的地区。因此,窦建德便想要杀死这些人。】
【时任国子监祭酒的凌敬——这是窦建德的重要谋士,劝说窦建德不要这么做:“狗对不是自己主人的人都会吠叫,现在他们防守牢固,直到力量用尽才被我们俘获,这正是忠义可靠之人,如果就这么处死他们,又如何能够鼓励大王您的臣下呢?”】
【其实,凌敬在这件事情上的道理是和窦建德之前不杀李世积的父亲的道理是一样的,那就是,这些人的行为,皆是忠臣的行为,不能因为他们忠于自己的君主所以就要杀死他们,除非有其他的理由;
甚至,不仅不能杀死他们,还应该善待他们,以此来展示自己这个君主对于忠臣的态度——赞赏忠臣,欣赏忠臣,绝对支持和赞美这种行为。】
【之前,面对李世积的事情的时候,窦建德头脑非常清醒,能够做出妥善的决定,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仿佛钻了牛角尖,陷入了某一个怪圈一样。】
【面对凌敬的劝说,他非常愤怒:“我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可他们却还执迷不悟,不愿意归降于我,让我们的大军吃了苦头、劳累甚重,这样的死罪怎么能够赦免?”】
【凌敬便换了个方式,劝说他——这个时候,窦建德还有一部分军队对外作战,与这部分军队对阵的是罗艺,也是唐朝的大臣。】
【于是,凌敬便以此为例子,道:“现如今您派遣大将军高士兴在易水一带抵御罗艺的军队,罗艺的军队才刚到,高士兴就选择投降,您觉得这样的情况可以吗?”】
【窦建德这才转过弯来,明白了凌敬的意思,于是下令放了张昂、张道源等人。】
【窦建德之前的宽容厚道,从谏如流,大多是这种情况。】
【但,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没多久,窦建德这边就开始出现岔子了——这种宽容厚道,从谏如流的情况,并没有能够长久地维持下去。】
【而这种转变,堪称是极为突兀,造成的效果几乎是急转直下。】
“所以这窦建德怎么突然就非得杀掉这些人了?那之前的李神通李世积之类的,那也没有在他兵临城下的时候就选择投降,而是一样坚持抵抗了啊?”
不少人对此大为不解。
因为这和窦建德之前的表现实在是大相径庭。
原本的窦建德,那可是手下人都想要杀死李世积的父亲——因为李世积逃回唐朝,可窦建德却坚持不这么做,同时要善待李世积的父亲,原因就是因为窦建德认为李世积乃是忠君之举,忠臣纯臣。
大家各为其主,忠于自己的朝廷和君主,想着回到自己的君主身边,这没什么问题,不仅不能因此杀了他的父亲,更应该善待,以此来宣扬忠臣。
这可是窦建德他自己说的啊!不是吗?
之前在大多数人都想要杀人的情况下,他作为首领,头脑清醒,冷静理智,做出了非常正确的选择——怎么现在在这几个人身上就又不一样了?
这两拨人的问题又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坚持守城,不轻易投降,明明是一样的啊!
怎么,之前那个就好好地,窦建德也脑子清醒,大家你好我好,底下的人也能够看明白窦建德的意思;现在这个,就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跳到了对面,要坚决杀了这几个人了?
他身上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然,怎么就态度大变了?
有人觉得,这一定是中间跳过了什么没有讲清楚:“我懂,肯定是这两件事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什么大事?”周围人等着他的下文。
此人兴致高昂:“我觉得,可能是窦建德又俘虏了哪个势力的人,这些人也坚持抵抗来着,窦建德也觉得他们是忠臣,所以善待他们,或者没多久就把他们放了,但这些人一直在暗中搞事,偷偷给窦建德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所以现在窦建德才这么不待见这些人!”
说完,他又点了点头,像是肯定自己的说法一样。
——反正,他觉得自己的推测十分有理。
很多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原本对一件事情是一种态度,但是在经过一些事情之后,遇到某些人之后,因为受到了影响,所以就会态度大变,变成另一种态度。
这太正常了。
一边的人听着听着,面露纠结之色。
实在是因为,这话还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的生活中也确实遇到过很多这种情况,这是真的;但,这话又确实没有什么依据,谁知道窦建德到底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情?谁能说他态度不一样就是因为遇到了事情,而不是他一时脑抽?
“确实有这个可能。”另一个人站了出来,先是肯定了前面的人的推断,然后又提出了另一个推断:“但也有可能,就是窦建德脑子糊涂了也不一定。之前贤明,突然昏庸糊涂的人,难道少吗?也不少吧。”
围观群众再次点头。
这也确实。
聪明人他们也见过,之前一直很聪明,结果突然有一天在一件事情上就开始犯糊涂的人,他们同样见过。
谁能说聪明的人不会脑子糊涂?这完全也是有可能的嘛!
“所以,窦建德也有可能是这样,之前确实明智,但是这个时候,可能就是天命不在他身上,所以他开始犯糊涂了,明明能够想清楚的事情,就是想不明白。”
这个推断……也挺有道理,但是依旧不能完全肯定。
唉,所以窦建德到底为什么就非要想要杀掉这些人,谋士劝说一遍还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