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鄙夷和指点的对象……
貌似是他自己？
为了保持自己正在发怒指责，不守妇道的儿媳妇的严正的公爹形象，章老五只是用眼角余光，在留意着周围人的表现。
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瞧错了？
可他又不能在这时候，转动脖子，拿正眼去看大家。
这可把雌老白莲给气得哟！
方燕轻轻笑出声来，问章老五，“你说得有眉有眼的，有证据不？”
“你昨晚没回家，就是铁的证据，全村人都可以作证！”
这是事实。
章老五说得特别铿锵有力。
垂眸看到小鱼仔，复又咬牙切齿地再瞪方燕两眼，“你自己想去和野男人鬼混，别带着我孙子，省得把我孙子带坏了！
从今天起，我孙子就由我来带！”
绕了大圈，他终于绕到自己的目的上了。
“哟，说了这么大半天，敢情你就是想去母留孙呗，把我去掉了，然后你再打着所谓爷爷的身份，把小鱼仔接到身边，这样子，才能光明正大地让章纪洲，重新把每个月的津贴都汇给你呗。”
方燕立刻就洞悉了章老五的目的，她乐呵呵地说道，“说真的，你要是想继续吸食章纪洲的骨血，就直接跟他说。
只他愿意，别说是津贴了，你就是让他去割肉卖血，养着手脚健全的你，和你那个胖得像球一样的小儿子，和那个恶毒的小老婆，以及她带来的三个孩子和孙子儿媳妇啥的，我都没有意见，你真没必要整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周围的议论声，徒然变得大声起来……
章老五听到有人指着自己在说，“这个老阿肝（老头子）也太黑心了吧？拿儿子的血汗钱，在养着他们一家子呢？”
“他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不去赚钱养老婆孩子，却让前妻生的儿子来养，这种臭不脸的，也好意思出来见人？”
“养不起就别娶啊，难不成离了女人，他就会死？”
“可能是吧，要不然怎么会个带着一群继子继女的寡妇呢？这不就是典型的，离了女人，他就活不下去了呗。”
“所以，话又说回来了，你娶了就自己养啊，臭不要脸的，凭什么拿儿子的血汗钱，去养女人孩子？”
……
章老五臊得都快钻进地缝里了。
在村子里丢脸，和在县城派出所里丢脸，感觉还是不一样。
章老五觉得以后，他都没脸进城了。
“老……”
本来是想让方燕丢脸的，没想到，最后方燕却给他来了个大反转。
章老五的怒气，可想而知，正欲朝方燕喷火，方燕却及时打断他的话，“等等！”
想冲我发火？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给我憋回去。
“我昨晚是没有回村子去。”听到这话，章老五脸上一喜，以为方燕这要承认了呢。
“但是，”然而方燕却在这时来了个转折，“谁说，我昨晚没回去，就是出去和野男人鬼混？”
“一个妇道人家夜不归宿，不是出去找野男人，还能是去干什么事儿？”章老五老神在在。
方燕讥讽，“哦，这是你的经验之谈？所以但凡你夜不归宿，就是出去找外面的鸡？
毕竟一个离不开女人的二婚老男人，夜不归宿，不是出去找外面的姘头，还能是去干什么事儿？”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你……”
章老五被气得气血翻涌，却愣是说不出话来。
方燕的话峰，却在这时，又来了个折转，“你说，我昨晚没有回村子，全村人都可以作证？”
“对！”
按理，正气得想撕了她的章老五，是不可能理她的。
但是因为方燕的语气，太过自信了。
大概是逆返心理，迫不及待想看她被打脸的样子。
章老五便暂时压下怒火，应道。
“错！”
方燕当即说道，“不是全村的人都能给你作证，至少叔公和村长不能给你作证。”
“对，我们昨晚也没有回村子里去。”
章宗德对章老五实在失望厌恶到极点，今天都连话都懒得跟他说，所以，一直都是村长在说话。
章老五的脑子，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抽了？
他脱口而出地问道，“所以昨晚和老三家的鬼混的男人是你们？”
方燕：……
这个老头子真的……为什么还要活着浪费空气？
“啪！”
章宗德终于忍不住，当众狠狠打了章老五一巴掌，“你自己是一坨屎，就看谁都是屎吗？”
魏老爷子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竟然在旁边喝彩，“打得好！就这张臭嘴，不把它打歪了，都算是便宜他了。”
章老五的好歹也是个做人爷爷的人了。
当众挨了巴掌，竟然还有人喝彩，盛怒几乎快将他的吞没。
好在，多年来对章宗德的敬畏，让他不敢冲章宗德撒火，便直接朝魏老爷子吼道，“你也是跟她鬼混到一起的姘头吧？”
“你真的是小方的公爹？”魏老爷子竟然反而没生气了。
而是望着章老五，平静地问道。
章老五用一副“如假包换”的表情说道，“你可以随便到沟子村去打听！”
“那就奇了怪了，”魏老爷子用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坑”的目光看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做公爹的，拼命往儿媳妇身上泼脏子的，怎么？是嫌你儿子脑袋上太干净？”
“不过，听说，你是靠着吸食小方她男人的骨血，在养着你那个所谓的家的？”
魏老爷子突然又换成一脸了然的表情，“也是，像你这样的人，除了给儿媳妇泼脏水，把儿媳妇撵走，才把她男人的津贴攥在手里，供你那一家人吃喝拉撒，我懂。”
我都懂。
章老五那张偏黑的脸，又臊又怒，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魏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呢，“不过，说真的，像你这样的人，真给我们男人丢脸！你以后别再自称是男人了。”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不称男人称什么？
女人？
这可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士可忍，孰不可忍。
“放你……”
章老五怒发冲冠，当即就要冲魏老爷子“喷撒”口水，却因看到迎面走进来的人，骤然瞪大眼睛，惊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