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讨论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大老远的,明卿卿就眼睛一亮跑了上去。
“爹爹!您怎么来了?”
明祈丞见她奔过来,疾步上前,扶着她:“慢些跑。怕你迷路,所以就亲自出来找你了。”
毕竟他也知道,他家小孩不识路。
明长容瞪大眼睛无语,他折扇指着自己:“父王,妹妹身边还有我呢!”
这话说得真是!
裴尘羁酸:“人家爹爹都怕自家孩子迷路来接,看看人家爹爹,看看我们家爹爹!”
“少贫嘴!”宋语晚推开他撒娇,要靠在自己肩上的头。
明卿卿仰着头傻笑,她家爹爹越来越好了。
“傻笑什么?”明祈丞低头,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头上的发丝,“今日可有不舒服?虽然是盛夏,可还是要小心着凉。”
“好着呢!爹爹放心!”
明长容站在一侧酸,都不知道吃谁的醋。
裴尘羁哭兮兮:“呜呜呜,你看看,别家爹爹,怕人家在外面受欺负,怕人家身体着凉,再看看我们老爹!”
“哦?你老爹怎么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幽幽响起,裴尘羁下意识跳开几米远。
他惊悚出声:“老……老爹?”
“哼!臭小子,整天整天地就知道在外面说我坏话!还想让老子关心你?你有人家乖乖小郡主让人喜欢吗?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裴竹轻毫不犹豫地戳他肺管子,扎他心。
“是,我不是亲生的,这两位小姑娘才是!”裴尘羁死猪不怕滚水烫,对着明祈丞大喊,“王爷,您听见了吗?我老爹能力不大,心眼不大,但是惯会做白日梦,竟然想将卿卿当闺女呢!”
“臭小子!你找揍!”裴竹轻朝昭玥王赔笑一下,立马冲出去追那裴尘羁。
裴尘羁跑得飞快,跑就算了,仗着自己轻功了得,还一边回头挑衅,气得裴竹轻跳脚大骂。
“哈哈哈哈哈!”
宋语晚和明卿卿笑作一团,这边明长容亦是笑得开怀。
明祈丞望着自家小孩儿,嘴角勾笑:“听闻裴家小公子擅长轻功和逃跑之技,没曾想是这般练就的。”
“哈哈哈哈哈!”明卿卿笑得更开心的,“原来如此!”
后花园,宾客皆至。
谢祈安端坐高位,打趣着自家义弟:“朕说呢,宴席快要开始,只道阿丞出去做什么,原来是亲自去接小卿卿了啊。”
自家弟弟真是越来越有烟火气了,甚好甚好。
明祈丞一本正经:“嗯,小孩儿路痴,怕她迷路。”
明卿卿脸瞬间红到耳根子,不是,自家爹爹怎么一点都不藏着啊,路痴什么的,很丢人耶。
谢祈安大笑:“哎呦,你们瞧瞧!有了闺女就是不一样了啊!哈哈哈哈!”
他看向这边似乎心情大好的谢君辞:“阿辞,什么时候也结个婚,生个小闺女来宠宠啊!”
“咳。”突然被提到的谢君辞咳嗽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明卿卿,又很快转头,“皇兄说笑了,臣弟无心儿女之事。”
谢祈安却是很巧妙地捕捉到他在回答之前,看的那一眼,他看着自家一如既往沉稳的弟弟,又看着小卿卿,眼神愈发古怪起来。
而这边听闻这个回答的明卿卿,亦是顿了一下,又继续吃起自家父兄推过来的东西。
谢祈安也不催:“好好好,随你吧,反正阿辞虽为谢家之人,但是朕承诺过你婚姻之事自行做主,若是……”
他微不可察看向小卿卿,又转过头笑:“哪一天,你看上谁家姑娘了,告诉皇兄,皇兄定然十里红妆替你将人风风光光娶回来。”
“多些皇兄。”谢君辞转眸,却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那边若无其事吃着东西的明卿卿。
哦吼!
谢祈安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自家弟弟,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众人闻声,却都感叹,陛下对摄政王的宠爱,真是不得了啊,皇室这种婚姻大事竟然都让他自己做主。
夜里,宴散。
大殿内。
“阿辞,你当真没有喜欢的人吗?”谢祈安看着自家弟弟。
“没有。”谢君辞不知道为何自家皇兄突然提起这件事,“皇兄,臣弟无心男女之事,此生许是不会结婚了,您不要抱有期待。”
“诶,这话断然不可说得如此决绝,皇兄这一生就这般了,皇兄不盼着你什么,只期望,有一人能执你之手,与你相伴一生。有一心爱之人,与你白头偕老足以。朕觉得那明家……”
“皇兄!”谢君辞声音都高了几分,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他拱手。
谢祈安看向林渲,看吧看吧,他急了他急了!
林渲眼角抽抽,陛下这是何意?
“皇兄,这世间情爱之事最不可信,你我莫非都忘了吗?”
“阿辞!父辈之事,即是过往,何必如此执着。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会如他们一样,皇兄只是希望多一个人去爱你,你多一分牵挂,多一分烟火气,不要一辈子都将自己放逐边疆。”
“皇兄可还记得母后?”
谢祈安脑海里闪过太多画面,他无声叹了一口气。
“人间皆道帝后伉俪情深,先皇情深似海,为先皇后舌战群儒,遣散后宫一应无子嗣的妃嫔。而母后呢,本该是逍遥江湖的侠客,或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却甘愿为一人成为这紫禁城的笼中鸟。
可是结局呢!”
谢君辞低眸,眼底都是戾气。
“到头来,一切情深皆是局,什么死生契阔,不过都是帝王之术罢了!他不过是想骗得母后母族的兵权。”
谢君辞面色冷漠至极,红意染上了那冰霜般的眉眼:“其实皇兄,你我都知晓,母后最后自刎于大殿,除了为了护着我们,其实也是因为,因为绝望了吧。所爱之人,从头到尾,就连相遇都是算计好了的。”
谢君辞有一些失控,他拱手:“皇兄,抱歉,臣弟先告退了!”
他转身快步离开,只留谢祈安坐在那高位之上眼尾泛红。
林渲轻声开口:“陛下,摄政王还年轻,方才的话……”
谢祈安有一瞬的失神:“林渲,这好像是第一次,与他谈论这些吧?”
“是的,陛下。”
一些蒙上旧尘的东西,突然涌上来。
谢祈安叹了一口,看着大殿方向:“林渲,你可还记得朕的字?”
林渲低头惶恐:“陛下的字,老奴岂敢……”
“无妨,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