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笼罩着四个人,他们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带着笑意。
可就在下一瞬,三个人的笑意都在脸上凝结,僵硬住。
“噗——”
江闻鹤一口血喷出来,脸色好不容易有一点的血色顷刻间尽数流逝。
“阿鹤!阿鹤!”明卿卿大脑一瞬间空白,一股撕裂她的痛意涌上来。
她紧紧抱住他,满眼慌张。
裴尘羁愣在原地,江闻鹤嘴角的鲜血闭眼,泪光一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宋语晚不敢置信地望着,放在江闻鹤手腕上的手颤抖着,怎么用力也稳定不下来。
明卿卿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脸色骤然一沉。
“生机……尽断?怎么会?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明明已经好了!”
江闻鹤虚弱地笑了笑,摇着头:“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我吃了太多一瞬间提升玄力的药,五脏六腑早就碎了。”
明卿卿呼吸急促起来,感受到他愈发轻的气息,她手足无措,哭得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裴尘羁和宋语晚也泣不成声,瘫坐在那里。
“骗子!”裴尘羁大哭,“说了一起的,四个人,你走了,就我一个男人,怎么护得住她们!”
宋语晚已经泣不成声。
“阿羁,做你自己吧,一颗赤子之心,浪荡不羁,这样就很好,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做得很好,一定能护得住他们的。
求功名利禄也好,纵情高歌也好,打马江湖也罢,阿羁,不要有所顾忌,随心而动。”
江闻鹤又温柔地看向宋语晚:“阿语,你想当将军是吗?我猜得对吗?”
宋语晚愣住,而后大哭,即便她不说,可是他们三个人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江闻鹤开起了玩笑:“怎么样,我……我是不是很聪明?”
可是他们笑不起来。
这种时候了,他还是在为他们着想,逗他们笑。
这般,三个人哭得更大声,更难受了。
“阿语,勇敢一些,他人的眼光是束缚住你的枷锁,不要被困在世俗里。
阿语,足下山河万里,身披战甲,俯仰天地,横刀立马,去走你的道吧。”
宋语晚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而后连连点头,又哭了起来。
霞光笼罩着他,江闻鹤显得愈发孱弱,却还是那般温柔。
他用尽全力,扯开嘴角,对着三人温柔一笑,就像他们惊月楼初见之时那般。
江闻鹤颤抖着,抬起手,想要给明卿卿擦眼泪,可是手无力地坠落。
明卿卿一把拉住他瘦弱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江闻鹤笑着,给她擦着泪:“不哭,不哭了,小卿儿,如此结局乃是我心甘情愿。”
“我已经苟延残喘了二十余载,今日之结局,倒也算轰轰烈烈了一番!为你一切都值得。”
他曾也算是谋士,救过很多人,也让很多人服罪,而奔向死亡,用这条残命为小卿儿铺路,是他为自己,一早就谋划好的结局。
他本就向死而生,但是自从遇见她,了解她开始,这个计划就为她而变了。
“小卿儿,去你的江湖吧,你要扶摇直上九万里,上青天揽明月,肆意张扬地做自己,好好活下去!”
“那才是你啊。”
闻言,明卿卿哭得更厉害起来,傻瓜阿鹤!
他竟谋划这么多,只为了在生命的最后,帮她一把,助她脱离这方寸之地,给她自由。
可是她不值得,不值得的…
“阿鹤,你做什么!不值得啊,不值得,为了我不值得,其实……其实我们的相遇都是我设计的,我们的开始不过是一场局!”
“我知道。”
江闻鹤声音轻柔,没有一丝责怪,反而虚弱地笑起来,那双温柔的眸子却因为生机消散,在渐渐暗淡模糊。
知道?
他说他知道,知道一开始她搬去那座小镇,故意住他家旁边,故意与他相识,不过是一切始于一场算计!
可他却笑着说:“没关系,小卿儿,我甘愿成为你手中棋,哪怕最终沦为弃子。”
“不,不是的。不是的。”明卿卿哭得喘不过气来,“遇见你之时,我确实想要利用你,可是那一次,我与你相识后,我便早就不想利用你了,我只想护着你,将你护在我身后。”
“明明,我都安排好了,明明我都派人日日夜夜保护你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成这样啊。”
“我知道,小卿儿别哭,阿羁,阿语,别哭。”
江闻鹤嘴角勾笑:“小卿儿,遇见你,我不悔,我反而庆幸能遇见……你……”
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擦拭明卿卿眼睛的手无力下垂。
“阿鹤,阿鹤,你看看,你的小卿儿哭了,你还不来安慰我吗?呜呜呜——”
明卿卿拉着他的手,放在脸颊上,可是那人再也没了回复。
宋语晚:“阿鹤,阿鹤,你醒醒啊!”
裴尘羁:“阿鹤,你这个骗子!”
裴尘羁和宋语晚也是一声一声地喊着江闻鹤的名字,可是那一人再也没有了回应,再也没有对他们笑,为他们温柔地擦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