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然笑道:“回来了好,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我听管家说了你在擂台上的表现,你父亲一定会为你骄傲的,你不是个废物,你值得做他的儿子,回来吧,让娘亲好好弥补你的这些年,好好爱你。”
无相眼波一颤,凑近了,紧紧盯着她,企图从她眼里看出利用,背叛,伪装来,可没有,那双眼睛里真真切切的是一个母亲对家庭圆满的期盼和高兴。
他心猛地颤了一下,往后退了一大步。
望着空落落的手,女人有些失落。
无相笑了起来,残忍地说道:“不会如你所愿的,你的小儿子试图要了贫僧的命,被贫僧废了玄力,永远不得习武,您的丈夫,被贫僧揭穿了虐子恶行,他将杀人如麻的罪名安在贫僧身上,企图让天下人对贫僧和贫僧的小伙伴们赶尽杀绝。”
女人连连摇头,往前走着,不断靠近他,企图伸手抱住她,可无相却退着。
“不是这样的,孩子,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你如今已经证明了你不是废物,你的父亲一定会承认你的,你去道个歉,去你父亲弟弟那里跪下,真诚地道歉,无论他们要你做什么,你都做,他们肯定会原谅你的。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来的隔夜仇啊!”
无相歪着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心底猛地一痛。
“贫僧是说,您的丈夫,明明认出来贫僧的身份,却还是要将贫僧就地诛杀,您的儿子想要了贫僧的性命,才被贫僧废了玄力。”
女人声音大了几分,是说给无相听的,似乎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是你父亲啊!他做什么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你怎么可以埋怨你父亲?你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恨你父亲对你不顾?你要理解他,他是一家之主,是世代武学世家的天之骄子,他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了,你不可以怪罪他。
还有你的弟弟,他太小了,从小被我们宠着,所以才会那样,而且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他要是知道,根本不会那样做的。
孩子,你回来吧,如今你已经不是废物了,你的父亲定然会将你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呵呵哈哈哈。”无相红了眼,低着头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眼底的执拗令女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底生出惧意来。
无相往前一步,女人就往后退。
无相低着头,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就像当年拽着自己父亲衣角的那个小男孩儿一样,眼底尽是期盼,慕孺之情。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哭腔:“娘亲,你跟着孩儿走好不好?孩儿如今很厉害,可以为你养老送终,我们去青州吧,你有听过春山镇吗?”
女人魔怔地呆愣住,下意识摇了摇头。
“没关系。”无相笑得无辜天真,“您不知道,我可以说给您听,春山镇四季如春,鲜花缭绕,不用等到春日,我们都可以在草坪上放风筝。到时候,就我们母子二人……”
女人开口问道:“就我们?那你父亲和弟弟呢?”
无相不管她的问题,继续给她说着他曾畅想的未来:“我们搬一张椅子和小桌子去那里,您就坐在椅子上品茶,赏花,我就在那里放风筝,你就看着我笑,好不好?”
“不可以!”女人后退一步,大声道,“你怎么可以抛弃你的父亲和弟弟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家人不就在该在一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相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就滑落脸颊。
所以,无论如何抉择,他都是权衡利弊之后,被抛弃的那一个。
女人只觉得他可怕,不断地后退着,小心翼翼地劝道:“你要谅解你父亲,很多事情他都是身不由己的。”
无相伸手擦掉脸上的泪,嘴角地笑意悲悯,他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却满是冰冷的寒意。
“施主不必再说了,施主是不是忘记了,当年你的孩子就死在那场雪夜,躺在一具具尸体里,在无尽的害怕恐惧中”
他笑意灿烂,声音幽幽的,一字一顿:“死,了。”
女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孩子,你不能埋怨你父亲,他是你的父亲啊!”
眼见着无相情绪越发不对,偏执的杀意令人胆寒,一道温柔却又凌厉无比的声音传来。
“父亲怎么了!”
女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红色长裙的小姑娘大步走来。
明卿卿亦是笑着,冷声道:“夫人,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你的儿子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却一次次抛弃他,即便到了如今,他活着回来了,你亦是做出同样的选择。”
女人连连摇头,不断否认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孩子,我没有抛弃过你,我是你的娘亲啊,我曾给你送过点心饭菜,我曾……”
“闭嘴!”明卿卿厉声低喊,“你不配成为母亲!你做那些,不过是出于那一丝未泯的良心,你不过是附庸在你丈夫身上的行尸走肉,他让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怕抛弃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哪怕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去死!
到如今,你竟然,还让我们家阿相去给他们跪下道歉求原谅,你何其荒唐!”
她拉起无相的手:“你记住了!往后,无相与你们在无任何瓜葛,他的家人是我们!走,这里有什么好留恋的,该问的,你都得到答案了,以后忘了这里,忘了所有人。”
明卿卿拉着无相大步往外走,无相就盯着牵着他的手,发愣。
这一刻,手掌心的温暖传来,他心底所有的偏执痛苦全部冲散。
正当他嘴角勾起笑意之时,突然间,感受到一侧散发着冷气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