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便到了第二天早上,晨义清这一晚睡得无比香甜。至于大壮,他干脆在喝酒的地方露宿了一夜。
传旨太监不是没想过这是晨义清在故意挑拨,因为太监和士子不对付是人尽皆知的事,不过当他们看到“醉倒”在外面露宿了一夜的大壮时,那憨厚的模样顿时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于是,传旨太监将大壮唤醒,请求他帮忙,让晨义清从中周旋一番。
大壮满口答应,带着传旨太监来到晨义清的马车前。
这种事在晨义清的马车内谈肯定不方便,毕竟明月和小文都在车上,晨义清看了看岑向阳的马车,他今天虽然还没出来,但肯定会时刻盯着传旨太监的马车,所以在他的马车内谈同样不合适,于是晨义清、大壮和传旨太监三人遣散了小太监,都去了大壮车里。
一上大壮的马车,大壮的门还未完全合上,传旨太监扑通一声跪下。
“雪侯救我!岑家这次抓住我的小辫子,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晨义清和大壮对视一眼,大壮耸了耸肩,然后单手将传旨太监拎了起来。
晨义清说道:“公公莫慌,无非是酒后的争执,我觉得能大事化小。”
传旨太监有些着急,说道:“雪侯有所不知,此事不单单要解决,还得让所有人闭嘴,不然岑家不一定发难,但岑家身后的那些士子势力和清流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就是一群饿狼,专门挑人短处拿捏。”
“这样啊,那的确难办,你觉得我要怎么帮你?”晨义清偷偷观察传旨太监的神态。
传旨太监没想到晨义清这么顺利就答应帮忙,大喜过望,连忙往晨义清那边靠了靠。
“雪侯……”
话还没开始说,大壮忽然咳了两声。
“公子,此去天京,咱们还有一大堆的麻烦,当然,传旨太监应该帮,不过若需要得罪人,还请公子三思。”
闻言,传旨太监看了一眼大壮,不过他来不及埋怨大壮,他分得清主次,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晨义清帮忙。
传旨太监又将目光转向晨义清,晨义清故作为难,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公公,我的处境您也多少有所耳闻,这样,您先说事,我看能不能帮。”
传旨太监脸上再次流露出希望和兴奋,他知道,找晨义清帮忙,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晨义清和大壮这番配合,肯定也是有求于他。
“先谢过雪侯了。”传旨太监再次向晨义清下跪,晨义清这次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传旨太监说:“我打算让您出面解决岑向阳那边,至于我从天京带来的人,我有他们的把柄,您不用出面,只需要让您的人别将此事说出去即可。”
“这样说来,这个忙可以帮。不过,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岑向阳,你这是把难题抛给我了呀。”说完,晨义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传旨太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雪侯若肯帮忙,小人必有重谢!”
晨义清连忙抬手,示意传旨太监打住。
“公公,我晨义清可不是什么贪图酬谢的人。”
晨义清这话让传旨太监心头一紧,不谈收礼,也不谈条件,他觉得晨义清这是不想帮忙了。传旨太监立刻变得焦急了起来。
这时,晨义清再次抬手拍了拍传旨太监的肩膀,笑着继续说道:“公公别急,要不这样,我先去探探岑向阳的口风,然后咱们再做打算如何?”
闻言,传旨太监再次燃起希望。毕竟,晨义清现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这事如果闹大,他是完全没有办法自保的,他唯一的依仗就是靠近静皇,但真论起来,他顶多算是静皇身边的一个仆人,静皇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仆人而去得罪一个士子阶层的领军家族?
“如此,那就多谢雪侯了。”
晨义清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大壮下了马车。
岑向阳果然一直都在关注外面的一举一动,晨义清还没敲响他马车的车门,他就主动把门打开了。
岑向阳的脸依旧肿得老高,不过他弄了一块面罩遮住,近距离还是可以看出他的狼狈,不过远距离看不出什么不妥。
晨义清微笑着说道:“岑公子受苦了。”
岑向阳白了晨义清一眼,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阉人上门求你了吧?”
晨义清点点头,微笑着默认。
岑向阳又问:“他给你什么报酬?”
岑向阳早已猜出晨义清昨天帮传旨太监解围就是为了捞好处,而晨义清也知道岑向阳明白这一切,索性直言。
“还没开价,具体我能得到什么,还得岑公子帮忙。”
“哼!”岑向阳一拂袖子,转过头去不看晨义清。
才被一个人欺辱,现在又要帮另一个人谋报酬,而且这谋报酬的前提还是自己得忍气吞声,这种事换成谁都不会高兴。
“岑公子的那一份我自然会帮你要,至于面子,他一个太监算得了什么?与他争斗除了掉价,岑公子还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
闻言,岑向阳转过头来盯着晨义清若有所思,面色虽然不善,但晨义清知道,岑向阳动摇了。
士子阶层并不是直来直去,至少岑家这样的阶层领导者不是,他们比奸臣更奸,处事也是无比圆滑和周到。
正如晨义清所说,争这口气最多也只能把传旨太监给杀了,并没有任何好处,过程中还可能会让有心人抓住破绽对岑家不利,而且处决了这个传旨太监,其他几个大太监必然会敌视岑家。
岑家的确瞧不起阉党,但不得不说,他们也不愿意与其交恶,毕竟他们才是距离静皇最近的人,即便静皇贤明,但保不准那些嫔妃会不清醒,麻烦这种事,无论对于哪个势力来说,都是能省则省才最好。
岑向阳试探性地问道:“你想要怎么解决?”
晨义清微微一笑:“首先,帮你把面子挣回来。”
老实说,岑向阳并不觉得能从一个太监手里拿到什么让他心动的好处或者补偿,他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士子被太监当众扇耳光,这事传出去,即便没人嘲笑讥讽,他也没脸见人。
岑向阳来了兴趣,问道:“然后呢?”
晨义清神秘一笑,说道:“有了面子自然还要有里子,这里子,你一份,我也一份,你看如何?”
好事情一般都放到后面说,晨义清特意把里子放到面子之后说出来,这让岑向阳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期待。不过,岑向阳并未表态,晨义清还没说要帮他拿什么样的“里子”,他选择不见兔子不撒鹰,静待下文。
晨义清收起笑容,认真地问道:“信得过我吗?”
岑向阳与晨义清对视,良久,岑向阳撤回目光。
岑向阳皱着眉头问道:“你总得透露一二吧?”
晨义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道:“我想让他今后成为我们的耳目。”说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