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林七夜看着面前浸没在神泉当中的玉棺。
那是他的另一具身体，里面，承载着精神病院。
李毅飞正站在林七夜旁边。
“毅飞，其实你没必要再回来，你已经是自由的了。”
李毅飞摇摇头，“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精神病院的生活，大家虽然经常给我添麻烦，但也很欢乐，而且……我可是你的大总管，没了我，你的精神病院估计要一团糟……你真不打算把精神病院收回去吗？”
“暂时不用，”林七夜摇头。
他想起自己刚醒来时林轩跟他说过的话。
那些神墟和能力，都是精神病院赠予的，属于别人的能力，不是他自己的。
林轩这一句话，让林七夜忽的想起霍去病交代过的。
“千帆扬尽皆云雾，赤足行荒问本心。”
那些神墟和能力，都是远去的千帆，他要叩问本心。
林七夜自己也很好奇，没有精神病院，他是否也有属于自己的禁墟？
目送着李毅飞进入精神病院，林七夜看向旁边的另一口玉棺，里面是迦蓝。
林七夜的那具身体，正和迦蓝摆在一起。
神泉有温养肉身，维持肉身不朽的功效，所以两口棺材都在这里。
林七夜唯一担心的是，如果迦蓝醒过来看到自己正躺在棺材里，会不会伤心过度。
……
与此同时，斋戒所。
乌泉像往常一样起床，跑到一间间病房将病人喊醒。
在成为李医生的助理后，这就成了他的每日任务。
管理病人起居食宿，并及时记录病人的身体变化。
做完这一切，乌泉走出精神病院，就要朝着斋戒所的食堂走去。
在精神病院与食堂之间的活动场所中，正高高悬挂着几具尸体。
那是昨天刚进斋戒所，就企图对他出手的几个蠢货，被乌泉直接吊死。
乌泉忽然注意到，在吊死的尸体下方，正站着一人，背对着他。
乌泉整个人僵住。
那人缓缓转身，向着乌泉看来。
“青竹哥哥！”乌泉双眼发亮，抬脚便要朝沈青竹冲去，可刚冲到一半，乌泉的余光瞥见那高高悬挂的尸体，正死不瞑目，凸出的眼球直直望向他，仿佛是无声的控诉。
乌泉停下脚步，低下头。
自己来到斋戒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人，但凡敢对他有想法的，都被他杀了，吊死在房梁上。
他的双手，已经沾满血腥，他不配与青竹哥哥站在一起。
乌泉刚要后退，却被一只大手盖住脑袋，一阵揉搓。
“我听李医生说了，你在这里表现不错……乌泉，好久不见，要不要陪我回家一趟？”
乌泉仰头，清晨的光洒在沈青竹背后，勾勒出绚烂的光影。
眼眶不由得湿润，乌泉用力点头。
“嗯！”
……
寒山孤儿院门口。
林轩打量着这座孤儿院。
原本破旧的院落不知何时已经翻新，听说是百里集团从李氏手里买下这片待开发区，翻修了一遍。
不久，沈青竹带着乌泉从孤儿院中走出。
身后，是刘老头，钱诚等人。
说实在，从上次众人走后，刘老头一直心神不安，总担心青竹小子遇到危险。
战友一齐上门，临走还给了信用卡，刘老头总感觉沈小子是遭遇了不测，那张林轩赠与的，写着沈青竹字迹的纸，也可能是沈小子提前弄好的，为了不让他起疑。
现在看到沈青竹还全须全尾地站着，他就放心了。
“是你们几个，”刘老头注意到站在外面的林轩、曹渊和江洱，目光尤其在江洱身上看了几眼。
上次还没有这个漂亮姑娘。
刘老头注意到，这次的队伍比起上次明显减少，但他聪明的没有多问。
老头眼睛一瞪，“你们怎么不进来，嫌弃我家是不是？”
“这不是想给您和青竹留下独处空间嘛，”林轩笑呵呵道。
众人一阵寒暄过后，就此分开。
众人行走在僻静的石砖路上，沈青竹忽的看向林轩。
“林轩，我想拜托你件事，”沈青竹说道，“乌泉的寿命太短，所以我想请问你有没有能延长寿命的东西……我不会白拿你东西的。”
沈青竹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但纵使他已经登临神境，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求助同伴。
林轩摇了摇头，“拽哥，咱们之间，不用讲还不还的，正好，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的。”
林轩看向乌泉，“小子，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我，可好？”
乌泉看看青竹哥哥，又看看林轩，有些抗拒。
其实他还是想跟在青竹哥哥身边保护对方，无论刀山火海，而且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寿命或长或短。
但林轩很显然看出乌泉心思，只用一句话就让他回心转意。
“现在的你太弱，即使掌握第四王墟，也没办法帮到沈青竹，跟我走，我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提升你的能力。”
有句话说的很好，普天之下唯一能影响他人的方法，就是找出他们想要什么，并教会他们如何获得。
很明显，乌泉动心了。
一道云气自远处飘来，林七夜从天而降，落在众人身前。
“拽哥，欢迎回来，”林七夜先是笑着给了沈青竹一个拥抱，转头看向林轩，表情有些跃跃欲试。
自己这具身体是鸿蒙灵胎，乃是与天庭本源同根的大夏至宝。
林七夜能感觉到藏于肉体中的爆炸力量，他在去天庭的时候，甚至顺手秒杀了一只克莱因境的神秘。
现在的他，即使没有禁墟，单靠肉体，也能完虐普通克莱因境神秘，就算是人类天花板，也不是不能碰碰。
换句话说，他手痒了。
林轩的身体素质有目共睹，而现在，他想跟林轩试试。
“林轩，敢不敢跟我打一场，不用你的禁墟。”
林轩笑了，“行。”
乌泉发现，在林轩说出这话后，周围几人明显兴奋起来，连青竹哥哥都是如此，像是在期待一场绝世大战。
乌泉不理解，不动用禁墟，那不就是肉搏吗，这么粗俗的战斗，有什么好看的？
林七夜架起云雾，带着众人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群山当中。
“就这里吧。”
林轩与林七夜在一片空地上站定，江洱、曹渊和沈青竹都各用手段，飞在天上，与两人相隔千米。
乌泉正被沈青竹背在背上，他不理解，在地上看不就行了看，为什么要飞在天上。
两个人的肉搏，还能把山崩了不成？
轰隆——
一声巨响，乌泉瞬间一个激灵。
他低头看去，却见林七夜一脚踏地，竟在肉眼中拖拽出一道残影。
一拳轰出，音爆炸响，竟带起一阵狂风，一时之间树浪翻涌。
而另一边，林轩却只是抬起手。
咚，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百米巨锤狠狠敲击在山峦之上。
乌泉分明看到，林轩脚下土地寸寸崩裂，他似是有些难以承受这股力，向后退出半步。
在林轩身后，无数树木直接碎裂，被压缩的空气摧成漫天木屑。
在林轩身后，出现一大片真空区域，绵延数十公里。
地崩山摧！
究竟得是怎样的力量，才能隔空摧毁一片树林！
乌泉眼睛瞪大，他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这一下要是打在自己身上，自己连东一块西一块的资格都没有，怕是会被直接轰爆。
但让乌泉更麻的是林轩的反应。
那家伙竟然就这么抬手接了下来。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连对方身后的树木都粉身碎骨，他却看起来毫发无损。
这合理吗？
这科学吗！
“我输了，”林七夜叹了口气，收回手。
这一击，便高下立判，也不需要接着打了。
自己拼尽全力，竟然只让林轩后退半步。
林轩看着自己的手，手掌部位的鳞片崩起，沁出血丝，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鸿蒙灵胎不愧是天庭至宝，他甚至没能完好无损地承受林七夜这一击，此时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林轩甩了甩手，安慰道：
“还是很厉害的，你这一击，人类天花板级别的神秘都承受不住，会被一击秒杀。
甚至连神明都能击伤……你小子是真一点没留手啊，这一下多少带点情绪，我手都麻了。”
林七夜：“……”
他很想一脚把这个凡尔赛的家伙踹进粪坑里，奈何打不过。
沈青竹忽的转头，看向树林中某处，眼中暗紫神芒闪过，神音浩荡：
“谁在那里！”
不见沈青竹有何动作，方圆一公里的树木直接崩碎，七颗巨大火球在空中燃烧，将大地照的雪亮。
原本藏于树后的一片阴影不得已直接显行。
那人身披斗篷，兜帽上还写着“27”。
此时二十七正直愣愣盯着林轩，眼神发木，他早就来到。
因太过震惊，才不小心泄露气息。
“狩祖？”林七夜来到对方身前，林七夜想起两人之间的约定，“你放心，我会帮您寻找克洛伊的下落。”
听到林七夜这话，二十七号瞬间脸色大变，身子压得更低了。
“别，我可当不起您这么称呼，您叫我二十七号就行，克洛伊的事不重要，小的不敢因此耽误您的大计。”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林七夜同样有些懵逼。
只有林轩猜到，恐怕是上京大学林七夜被洞穿胸膛那会儿，他体内的那个小男孩接管了身体，散发出的气息被狩祖感知到。
所以，狩祖是认出林七夜是第五宇宙的宇宙意志了。
“不，说好了要帮你，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克洛伊。”
在林七夜与二十七号的约定中，是二十七号帮他杀死洛基，他帮二十七号找到克洛伊。
二十七号虽然没有真正杀死洛基，但也为林轩等人的后续计划创造了条件。
林轩心中一动，忽的开口：“我倒是知道克洛伊在哪。”
他正打算叫上林七夜和乌泉一起去找克洛伊，通过她的圣约回到过去。
狩祖来得刚刚好。
“你知道在哪？”二十七号明显不信。
林七夜倒是并不意外，或者说，已经习惯了。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林轩拍了拍乌泉肩膀，“顺带带上他。”
“要不要我跟你们一起？万一路上被袭击就糟糕了。”沈青竹问道。
他担心两人被克苏鲁袭击。
“不用，倒不如说求之不得，天尊们正在寻找祂们的老巢，祂们若真敢来，天尊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而且只是去找个人，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花费很长时间。”
林七夜说完，载起乌泉和林轩腾云而去。
坐上筋斗云，乌泉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他也是看过西游记的，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进入迷雾，林七夜将一枚银色铁片丢给乌泉。
银色铁片扩散出一片银色光晕，将乌泉笼罩。
连同林七夜身上也亮起一团银色光华。
“想要进入无名之雾，需要特殊物件的保护，寻常人直接进入，片刻间便会烟消云散。”林七夜解释了句。
“那他为什么没事？”乌泉指着林轩，林轩正被无名之雾包裹，贪婪地呼吸着灰白的雾气。
二十七号同样在留意林轩，见对方竟能在无名之雾中自由活动，不受影响，瞬间身体紧绷，但见那位大人见怪不怪，他也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那家伙是个例外，不用管他，”林七夜提起另一件事，“林轩，你说找到了克洛伊的踪迹，她现在在哪？”
“英国，伦敦。”
“伦敦，克洛伊藏在那里？”
“准确来说，她是在那里当圣女，英国伦敦，还有仅存的一支人类势力，名叫圣裁骑士团，他们将克洛伊奉为圣女。
顺带一提，我在守夜人汉代的档案中看到了克洛伊这个名字，同时看到的还有咱俩的名字。”
林七夜一懵，“里面写了什么？”
“写着咱们两个权限的档案我无权访问，但克洛伊的档案倒是写了对方的一些能力，她似乎能与其他东西签订契约。”
“是的，这是西方圣主给予克洛伊的能力，”二十七号接过话茬，“克洛伊的能力，是与万物签订契约，这契约一旦签订，无论如何都会生效。
她曾与时间签订契约，于是容颜永驻，生命长存，她与风签订契约，于是风常伴左右，为她阻挡敌人的攻击。
重点在于，只要契约签订，无论如何都会生效，哪怕是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
但这东西也有限制，与签订契约，她也要付出代价，同时签订契约需要对方的认可，所以并不能与敌人签订契约，让他们直接死去。”
乌泉嘴角一抽，这已经够离谱了，要真能强制签订契约，别人就不用活了。
“这还不是克洛伊最让人震惊的地方，她最离谱的地方在于，她自身具有一种独特气质，在她身边的人，会不自觉信仰她。
正是借此，西方圣教才一举成为最庞大的宗教势力。”
众人震惊于克洛伊的能力，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一座残破的城市废墟出现在众人眼前。
伦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