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女郎做决定一直十分迅速,尤其是在性命攸关的事情上。江雁一圈通知回来,就被告知她打算连夜搬走避难。
田庄离府城还是太近,等生病的灾民们围拢过来,再污染周围的水和食物,她们很难防范的万无一失。
更何况等周围府城郡县的官员们发现奔逃涌入的河定府灾民携带疫病,轻则将人拒之城外,重则将灾民们赶往一处,或听天由命,或就地屠戮焚烧殆尽。
江雁举例的各种处置方式,伏维莘不用迟疑就知道朝廷会选择哪一种。
她自小熏陶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说完全了解,但也很是熟悉高高在上的世家官员们的思维方式。
比起平民的安危,当然是保全自身更为重要。
就像此时江雁询问起到何处避难,伏维莘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江雁话语中再次隐去的地点:“东山村。”
……
江雁沉默的坐在院子围墙上,思绪复杂。
她本能的抗拒着伏女郎要躲去东山村的决定,因为不想将疫病风险传入,村里都是老弱很难承受住病痛的侵袭。
但她又担心无人提前示警,村里人只要毫无防备的外出,很有可能就会与病患直接或间接接触。
她害怕孙云奶奶他们被困在府城中已经遭受疫病的折磨而自己会弃之不顾,又害怕自己或同伴们不管怎样努力预防仍然逃不开染病的命运。
正对着院墙的屋门轻轻打开,被阴影遮挡住身体的大婶才探出头就瞧见江雁忧心忡忡的模样。
犹豫再三,大婶决定告诉江雁自己隐藏了几日的秘密。
“婶子,劳烦您再说一遍?”江雁有些急切的跳下围墙,她觉得这份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前几日有人来庄子里找过你,说是你的亲人从府城逃到了他们村。”
江雁迫不及待的追问:“哪个村子?”
大婶回忆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说:“河下村,也有可能是何下村?哎呀,府城周边有很多村子都叫这个名字,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你到时候可以问问屋里的女郎君。”
江雁的欣喜骤然退去,她停顿了一会儿:“婶子的意思是我们女郎早知道这件事?”
“江雁!”呆在屋里的伏维莘突然出声制止,“有事回屋说。”
江雁没有理睬,她十分认真的看着大婶的眼睛:“您是说,我们女郎早就知道了?”
大婶点点头,顺便补充道:“不只她,还有叫抱琴和周力的两人,他们都是知道的。不过是你们女郎说要先瞒着你。”
“江雁,你别听她添油加醋!”抱琴见伏女郎脸色有些不好看,赶忙走出屋门阻止,还用眼神示意愣在原地的欢颜合力将人带回屋中。
“谁添油加醋啦?”大婶本来就是听听墙角打发时间,也没想着往外说,别屋的好赖关她屁事,戳穿了闹起来还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但江雁给她送过粮食,又提醒她小心疫病,她要是还瞒着良心有点过不去。反正她也打算逃走了,麻烦找不着她。
大婶提高音量:“我亲眼见到人是那男的带进屋里又送出去的,你们在屋里说的话我也听清了。
婶子我从来不说谎,哪像你们天天躲在屋里不出门,全靠其他几位小女郎养着。被人养着还不念好,又背地里联合起来欺负人。”
抱琴忍不住辩驳:“谁欺负人啦?你又没见到我们女郎有帮着干活的时候。”
“哦,你也说确实没见到,可不没干活嘛,我又没说错。”婶子插着腰阴阳怪气。
抱琴气急跺脚:“江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