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之后，余先珩招呼着晚到一步的急救人员给曹一知和苏幼秋查看伤情。
“对不起，我以为他有事找你，就给他放行开门了，当时你也没有回我消息......”
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精英型男半蹲在沙发边上，抬着头对苏幼秋解释。
苏幼秋没有搭理他，任由医护人员检查脖子的伤势，让余先珩将屋内的信号屏蔽仪解开后，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经历了惊险时刻，毫发无损的潘蓓蓓在一旁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略微担心地问曹一知，“你真的不用去医院？”
曹一知摆摆手，“我一直闭气，呛进去的水不多......”
说完，用力地咳嗽着，希望这样能将呛进去的水咳出来，再不济，把喉咙的不适感稍微降低一下也行。
等曹一知将整张脸咳嗽得通红，苏幼秋拍拍她的肩膀，“你出事了。”
刺激来得一惊一乍，曹一知泪水蒙蔽了双眼，模糊地看到苏幼秋举起的手机上，或许是一个社交媒体的热搜榜单。
“‘张悦婉事件反转声称背后有人操控’，爆了诶，”潘蓓蓓凑过头来张望，就这热搜词条读了出来，“说的谁啊，谁操控，操控什么，哦，那个张悦婉啊，说老柳和她有关系那个，这不有病吗，老柳要是碰女人，我早就在他身上赚翻了......”
曹一知顺着声音无语地看了潘蓓蓓一眼，然后再看到手机上的发文。
她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踏实。
很诡异，自从知道悬在头上的那把剑，已经知道在那里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这几天曹一知一直寝食难安，现在终于落下来了，砸到了她的身上，可以说刚砸到，还没意识到伤口有多深，神经需要一点反应时间。
曹一知正处于这段空窗的时间里，她感到了舒畅。
潘蓓蓓手自动地就往屏幕上点，正好点开了热搜第一条，跳转进了张悦婉的直播间。
“.....她其实对我很好，我当时也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她现在的男朋友是警察，只手遮天的那种，他们昨天用手段把我关起来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我为什么说出来，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不能助纣为虐......她有钱，曹一知原来叫曹佳莹，是曹潇的女儿......”
直播里飘过的弹幕一如既往的飞快。
[曹潇是谁]
[曹潇是潇光地产的那个曹潇吗]
[潇光地产？这个名字好耳熟]
[知道潇光地产的人应该和我一样年纪都不小了]
[曹潇十年前就死了被他老婆杀的]
[曹佳莹啊我同学她怎么是这样的人]
[看她直播还觉得挺可爱一个小姑娘怎么是这样的人]
[为了报复前男友所以找人仙人跳？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要仙人跳为什么不自己跳还要找别人]
[对啊自己上啊拉别人下水干什么]
[潇光地产啊我知道我家就是潇光的]
[我家也是啊潇光的]
[你一个人唱独角戏演这么多不累吗]
[潇光还在吗不是倒闭了吗我记得]
[潇光地产当年还挺不错的地段好设施好]
[笑死我家是潇光的河畔景苑]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什么人找人下水大概是男朋友做官的]
[她男朋友谁啊我在体制里我查查什么只手遮天]
[潇光早没了以前很多家商场我记得]
[我也是河畔景苑的]
[我妈当年捡了便宜才买的河畔景苑啊]
[那你倒是挺听话的让你去死你真去啊]
[巧了邻居啊我们是]
[楼倒倒嘛河畔景苑出了事之后没多久曹潇就死了]
[当时倒楼之后楼价跌了好多因为死了人]
[我家以前附近还有一家潇光广场]
[倒楼吗？这么严重还死了人？]
[反转了反转了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豆腐渣工程啊潇光不行啊偷工减料]
[豆腐渣工程就该死曹潇死得好他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人]
[盲猜明天还有一波反转]
[知情人说一下不是豆腐渣潇光的房子确实质量很好]
[是施工土方堆放不当和基坑开挖不规范，整栋楼一起倒地，连玻璃都没碎]
[我倒是要看看他对象是什么人！]
[什么都等反转我看你爸什么时候反转成你妈]
[什么人能在分手十年之后还做局陷害啊]
[柳北学不是柳家的大少爷吗？柳家就不管？]
[柳北学早就不行啦公司都在他妹妹手底下]
[就是因为害怕柳氏所以才找人上啊]
[整栋楼一起倒？还能这样？]
[潇光的房子质量一直很好材料都用的最好的合作商也是]
[我记得新闻叫楼倒倒就是因为质量好，后面负责潇光玻璃的那家公司直接订单翻倍]
[偏了偏了跟倒楼有什么关系曹一知做局仙人跳]
[这就是姐妹互助吗挨了挨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
......
张悦婉哭诉的声音被苏幼秋觉得烦了直接静音，曹一知的视线一直盯在弹幕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本应讨伐她的弹幕群体，现在更多讨论的是一起十年前的重大安全事故，就好像有人刻意地引导舆论往那件事上讨论。
潘蓓蓓的眼神也捕捉到了那个名字，“河畔景苑？”
在座的都是同学，案件发生的十年前，都在高中的教室里准备高考，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余先珩最先掏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词条，‘河畔景苑’，出来的第一条百科搜索词条就是‘椒州楼盘倒塌事故（发生于2016年5月27日的建筑施工安全事故）’。
“......一栋在建的13层住宅楼全部倒塌，造成一名工人死亡。庆幸的是，由于倒塌的高楼尚未竣工交付使用，所以，事故并没有酿成居民伤亡事故，该楼盘开发商为椒州潇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听余先珩大致讲述，潘蓓蓓注意到时间，“就在我们高考十天前，整栋楼倒了，那估计确实是施工现场的问题。”
余先珩也点头，“说起来这栋楼还是潇光盖的，如果真有问题，我们现在都不安全......”
曹一知有点迷茫，直觉告诉她很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回到现实里被一群曾经的同学围在中间聊天这个画面，又让她感觉有点像在做梦。
没有偏见，大家平等地坐在一起聊天对话，分享自己的看法，甚至讨论新闻。
十年前的新闻，十年前的高中同学，时间跨度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