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谯登亲自带领麾下士兵在梓潼城下埋葬阵亡将士,当然绝大多数是牵秀和张燕麾下,其中也包括牵秀和张燕本人。
经过统计,梓潼城下的死者共有六千多人,另有三千人选择投降,只有不到一千人逃出生天。除此之外,司马遹还收获了三千匹战马。
三天时间,两场大战,谯登和王载共计杀死一万两千人,己方损失却还不到一千,降兵加起来却有四千,战马还是极为优良的雍州马,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当天夜里,梓潼城里再度成为欢乐的海洋,谯登的脸上写满兴奋和自豪,但在面对司马遹时,他还是由衷的表示,胜利应该归功于司马遹的神机妙算。
当司马遹接连大破王敦和牵秀时,洛阳也经历了惊魂一刻,吓得司马颙几天没睡好觉。
五月,王弥从许昌北上轘辕,在伊水以北大破官军,洛阳为之大震,宫门白日紧闭。
五月十九,王弥到达洛阳,驻扎于津阳门。此时,司马颙最为信任和倚重的张方正在坐镇荆州,一时来不及驰援,便诏令司徒王衍节制城内诸军征讨王弥。
在此之前,张轨曾派出麾下部将北宫纯驰援洛阳,王衍对他颇为赏识。
关键时刻,王衍想起了北宫纯,便让他想办法挫一挫王弥的锐气。没想到,北宫纯竟然只带着临时招募的一百勇士夜袭王弥,并一举大破之。
五月二十二,王弥放火烧毁建春门向东逃窜,王衍派左卫将军王秉追击,在七里涧再次大破王弥。接连两次大败,王弥不敢再在洛阳停留,渡过黄河前往平阳觐见刘渊。
从这里可以看出,王弥虽然可以在地方上横行无忌,但在面对精锐的禁军还是毫无招架之力,只不过如今的禁军在多次内讧后人数剧减,军纪也大不如从前。
经此一役,王衍在朝中的威望大增,隐隐可以与司马颙分庭抗礼,司马颙对他也颇为倚重,凡事都与他商议,北宫纯也因此役的亮眼表现被提拔为虎贲中郎将。
王弥被赶走不久,张光从长安上奏称,李雄袭杀裴苞窃据上邽,他自请去收复秦州。
对此,司马颙颇感为难,便将王衍请来商议,王衍看出司马颙并不想出兵秦州,马上迎合道:“下官以为,当此危难之时,应该壮士断腕,先保腹心为上。”
“司徒的意思是想要放弃秦州吗?”司马颙立即道。
“敢问大王,以雍州眼下的兵力可以收复秦州吗?”王衍不答反问道。
“不瞒司徒,雍州现有两万兵马,收复秦州应该不难。”司马颙沉吟道。
“收复之后呢,是不是要派兵驻守呢?秦州胡人众多,没有一万人恐怕难以万全。如此一来,雍州的兵力就会略显单薄,若有缓急,张雍州恐怕捉襟见肘啊。”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司马颙的心底里,连连点头道:“司徒所言甚是,雍州绝不能有失。”
“所以,下官以为,张雍州应该加强雍州的防务,绝不能让李雄迈入雍州一步。”
“好,本王这就给景武(张光字)下令,让他务必守护好雍州,秦州日后再图。”
司马颙不知道的是,当他决定放弃秦州的时候,秦州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李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上邽,在秦州氐人和羌人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尤其是临渭的氐人首领蒲洪和赤亭的羌人首领姚弋仲,纷纷起兵响应。
蒲洪家族世代为氐人酋长,父亲蒲怀归和李特兄弟颇有交情,若不是因为早逝,估计也就跟着李特兄弟一起南下了。蒲怀归去世时,蒲洪只有十二岁,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岁。
听说李雄被司马遹从益州赶了回来,蒲洪颇为惋惜,等到李雄一举夺取上邽,蒲洪也按捺不住杀了略阳太守,然后派出使者前往上邽向李雄称臣。
和蒲洪一样,姚弋仲家族世代是南安郡的羌人首领,父亲姚柯回曾被曹魏授予镇西将军。姚弋仲也是少年丧父,以英明果断、雄武刚毅受到族人的拥戴,远近颇有名气。
姚弋仲对李雄也是早有耳闻,甚至颇为佩服他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的勇气。如今,李雄重回上邽,姚弋仲有心追随,便杀了南安太守响应李雄。
收到蒲洪和姚弋仲的称臣请求后,李雄大喜过望,当即请他们前来上邽相见。
五月底,姚弋仲和蒲洪前后脚抵达上邽,李雄派李离亲自出城迎接,然后盛情款待。
姚弋仲和蒲洪都堪称人中龙凤,李雄一见之下颇为赏识,有心拉拢,便借着酒劲问起了两人的婚事:“朕冒昧问一句,二位将军可曾婚配?娶的是谁家姑娘?”
姚弋仲和蒲洪对望了一眼,对李雄的用意心知肚明,异口同声道:“回陛下,臣等尚无正妻。”对于姚弋仲和蒲洪这种酋长级的人物,身边自然不会缺少女人。
“好,好。”李雄高兴道:“朕有一个侄女和一个女儿,想许配给二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李雄口中的侄女是李荡之女,李荡死后,李雄一直将其视若己出。
“若能迎娶公主,是臣等的荣幸。”姚弋仲和蒲洪连忙道。
“好,好。”李雄笑得合不拢嘴,又道:“朕的侄女今年已经十五,女儿却只有十二岁。姚将军既然比蒲将军年长五岁,就先娶朕的侄女,蒲将军晚几年再娶朕女如何?”
“多谢陛下隆恩,一切谨遵陛下安排。”姚弋仲和蒲洪又齐声道。
定下婚事后,李雄随即任命姚弋仲为南安太守,坐镇豲道;蒲洪为略阳太守,坐镇临渭。
姚弋仲和蒲洪各有五千部众,再加上杨茂搜和自己的各一万部众,李雄在秦州的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人,足可在秦州自保,也勉强可以说是东山再起。
更重要的是,秦州大多是胡人,其中尤以氐人和羌人为主,李雄回到秦州竟有如鱼得水之感,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在上邽盘桓几日后,姚弋仲和蒲洪各自返回驻地,而姚弋仲接下来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尽快前来上邽迎娶李荡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