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郡王仪仗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李景隆的老子生前都没有待遇!
他老子是死了之后,才追封的郡王。
这就意味着他李景隆,日后出门的时候,可以穿着身前身后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的龙袍。
意味着他李景隆出行的护卫,可以达到二百名披甲侍卫。
甚至意味着,他李景隆的府邸之中,可以使用太监!
大明开国十七年,还没有任何人,在活着的时候,能拥有这样的殊荣。
所以,李景隆已经完全吓傻了。
莫说他,边上那些老杀才们再次石化了一般。
“受了!”
老朱的大手,重重的拍在李景隆的肩膀上,把他按在座位当中。
“当得!”
老朱重重的开口道,“有功就赏,你年岁小,官职上已经不能再封了,咱总不能给你个太子太师吧?爵位上,咱总不能真给个郡王吧?所以赏全副郡王仪仗,你必须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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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大嘴说,他们服咱!”
老朱环视一周,用力道,“因为咱赏罚分明!有功不赏,咱成啥了?二丫头,这赏你给咱受了!”
咚!
李景隆已是跪在地上,叩首道,“孩儿万不能受!”
说着,抬头道,“老爷子,还是世袭罔替的国公,更有您钦赐的世袭罔替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孩儿作为大明之臣,为军父分忧,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孩儿还是您在大诰中对天下宣布的,可以免除律法责罚的亲戚之家。”
“作为家人,孩儿为咱家做点事,不也是应当应分的呢?”
“既是应当应分的,既是应该的,这赏孩儿怎么受?”
不知为何,李景隆在听到老朱如此的封赏之后,内心深处第一感觉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格外的警惕。
所以他才拼命的推辞。
“国朝开国至今,百战名将无数。”
“列位前辈丰功伟绩在前,孩儿这点弄钱的微末之功算的了什么?”
“您一句二丫头做得好,孩儿已是感激涕零!”
“再得如此封赏.....”
“孩儿心中有愧!”
“再说...”
说着,李景隆再次叩首,“您现在就如此封赏,岂不是让孩儿起了骄惰之心?孩儿年幼,万一日后恃宠而骄,岂不是伤了您和太子爷的一片苦心!”
“你看...”
老朱再次环视一圈,“这孩子,你们就说咱该不该疼!啊?多懂事的孩子?”
“哎呀!”
汤和在旁点头道,“也是自小在您身边长大的,心性随了您了,憨厚仁义!”
“你能想到这些!”
老朱伸手,把李景隆搀扶起来,“比给咱弄了三百万银子让更高兴!”
“但是...”
老朱话锋一转,“咱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能撤回来吗?赏都说了,你不受....可是大不敬!”
“这...”
李景隆语塞,看向朱标。
后者沉吟片刻,皱眉道,“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你不知道吗?受了!”
“标哥也让我受了?”
“我还不到二十呢,就给了郡王的全副仪仗?”
“万一以后我再立功,你真给我个王爷?”
李景隆心中嘀咕几句,刚要叩首。
就听朱标又开口道,“爹!”
“说!”老朱又端起酒碗。
朱标笑道,“全副仪仗是虚的....您给了,他也可以不用!”
“对呀!”
闻言,李景隆眼前一亮,心中暗道,“你给了我,我可以不用呀!我不用,就不张扬了!不然我整天穿着龙袍,带着二百亲卫招摇过市?那不是找病吗?”
“升官?你觉得给啥官合适?”老朱点点头。
“要不...”朱标笑笑,“太子少保吧!虚职,但胜在殊荣!”
“好!”老朱点头,“给曹国公加太子少保!”
说着,看向李景隆,“望你不负咱和太子的期望!”
“臣李景隆谢主隆恩!”
李景隆叩首,大声道。
“哈哈哈!”
老朱大笑,“起来起来,坐这喝酒吃肉!”
“小子,起来吧!”
徐达手臂一沉,把李景隆拉起来,按在自己身边。
“小子!”
啪!
李景隆肩膀一矮,却是汤和用力一拍。
“给曹国公道喜!”
啪!
薛显那厮,也是用力一掌。
“曹国公前途无量!”
啪!
郭英那厮,也是用力一掐。
“嘶...\"
李景隆顿时次牙咧嘴,却不敢声张,只能心中暗道,“你们这些老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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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这时,朱标小声开口,“这回,咱爷俩可以过一个富裕年了!”
“咱爷俩哪年不富裕!”
老朱捋着胡子,“不富裕的是下面人!!”说着,看向汤和,“在京京营官兵还有多少?”
汤和马上收敛刚才笑嘻嘻的颜色,正色道,“在京的还有十九万八千零三百!”
“每人赏三两银子,半匹棉布,肉三斤。!”
“另,战死将士家的孤儿寡母,赏米十斗,布一匹,肉两斤,钱一两!”
“伤残老军,每人赏米二十斗,钱一两,肉五斤。!”
“我去...”
李景隆心中暗道,“您老手面够可以的呀,这一下就几十万干出去了!”
这时,又听老朱继续正色道,“记住喽,这钱少半个铜子,咱叫你吃不了兜着!”
汤和马上大声道,“您放心,但凡少了半个铜子儿,我也不活了!”
“嗯!”
老朱点点头,又看看徐达,“给老二老三老四那边,各拨款三十万,再从库中挑拨棉布一万匹,犒劳边军!”
“嘶...”
李景隆心中再度倒吸一口冷气。
“您对自己儿子可真舍得!这一下就一百万出去了?”
“这一百万我费多大劲呀,您一句话就给出去了?”
“你那几个儿子是缺钱的人吗?”
“他们养兵的钱,朝廷从来都是往宽了给。”
“就燕王朱棣的名下的燕山三护卫,拿的都是双饷!”
“您这两番赏赐,三百多万直接没了一半.....”
就这时,老朱那边又道。
“这几年,老二老三老四在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边关将士们,拖家带口的更不容易!”
“都是苦寒之地呀.....”
老朱说着,端起酒杯,“来吧,咱们一块喝一个!”
说着,他顿了顿,“曹傻子!”
“哎哎哎!”
光膀子的在世淫魔,一溜烟从外进来。
“你也喝一口吧!今儿的事就算了!”老朱撇嘴笑道。
“呵呵呵!”曹震咧嘴傻笑,一身护心毛油光水亮。
“他这厮,屡教不改!”
老朱端着酒杯,看向朱标,“当初他刚成亲的时候,带着他老婆上街买衣裳,都要趁他老婆挑衣服料子的功夫,去弄一把!”
“曹国公,咱们喝一个!”
大伙举杯的时候,曹震却转头看向李景隆。
“好好好,晚辈陪着您!”
“曹国公!我家有三个闺女,个个如花似玉.....”
“你个老不要脸!”汤和骂道,“人家有媳妇了!”
曹震马上大怒,“谁家好爷们就娶一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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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悄然来临。
一辆马车吱嘎吱嘎的在街上,缓缓行驶。
马车之中,朱标和李景隆挨着坐着。
“其实老爷子的做法,大有深意!”
朱标揣着手,缓缓开口,“突然把那么多钱分到军中了,是为了大伙也都念你的好!文官们就不敢多嘴,不敢多惦记了!而且,也是军中竖立你的威望!”
“毕竟你资历太浅,这也是扶了你一程,懂吗?”
“这理由你信吗?多牵强!”
李景隆心中撇嘴,但面上道,“臣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
“另外,过几天你找个事,故意犯错!”
“这是?”李景隆不解。
“我也觉得,全副郡王仪仗太张扬了....”
朱标皱眉道,“你故意犯个错,让老爷子收回这条赏!但老爷子今儿话都说出口了,他那人要脸儿,你不要他怎么下台?”
“那您觉得,我犯什么错好呢?”
李景隆皱眉,“就臣这身份,一般的错....好像没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