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旻飞嘴角轻轻上扬,却未发一词,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你这是对孩子说什么混账话?!”
“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你巴不得他们父子离心,却在这里故意挑拨离间!”
“我这是在故意生事吗?”
余氏不甘示弱,目光如冰霜般射向面色阴沉的屠苏烨,语气冷冽地说:“老夫人,你想为你的儿子撑腰,那我也不可能坐视我的儿子遭受不公!”
“我今天就在这里把话挑明了,只要有谁再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是手握利刃,也要和那无耻之徒拼命!”
“我若是因此杀了人,自然会自己去官府领罪,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有人再伤害我儿子一分一毫!”
“女子虽弱,为母则强。”
素来在老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的余氏,此刻却如火山爆发,震惊得老夫人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余氏忍着内心的怒火,不愿多费口舌,拉着屠苏旻飞到一旁,又细细叮嘱了一番。
屠苏旻飞耐心地答应着,耳畔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他垂下了眼帘,轻声说:“父亲,我们走吧。”
屠苏烨心生不愿,满脸挣扎,却遭遇老夫人警告的眼神。
老夫人低声细语,语气严肃地说:“老祖父已经放出那样的狠话,家里是不可能再容你!你难道真的愿意被折断双腿,从此在家中被人赡养吗?!”
“老祖父的嘴里何时有过废话?!”
这样的警告对于其他人或许不足为惧,但对于老祖父来说,即便是老夫人心中有着无数的反感,也不敢轻易反驳。
她悄然握紧了屠苏烨冰冷的手,低声安慰:“你先安心离去,不久之后我自会设法将你接回。”
“到那时,还有谁能对你造成威胁?”
这样的话语,老夫人近日来对屠苏烨反复叮嘱,具体他听进去了多少,无人能知,但至少屠苏烨没有再公然反抗。
尽管每个人都能看出,他此刻迈出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老夫人尽力安抚了他,转而望向屠苏旻飞,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与哀愁。
在屠苏府的深邃院落中,老夫人望着屠苏旻飞,语重心长地说:“旻飞啊,你父亲或许行为鲁莽、行事冲动,但毕竟血脉相连,父子之间岂能因误会而心生嫌隙?子不言父之过,难道你真的要将那些过去的误会挂在心头吗?”
屠苏旻飞微微一笑,却未置一词。老夫人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解:“你父亲的性格你自然清楚,他自幼便对你疼爱有加,又怎会忍心对你动粗?何况父子之间,哪有解不开的误会?”
“你此行务必关心照顾好你父亲,绝不可让那些蛊惑人心的谗言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和谐,明白吗?”
老夫人觉得自己对屠苏旻飞的一番教诲可谓是推心置腹,屠苏旻飞听后却只是微微后退了一小步,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轻声道:“祖母的教诲,孙儿铭记在心。”
老夫人目光复杂地望着他,稍作犹豫后又转向脸色阴沉的屠苏烨,语气严肃地说:“我给你的忠告都记住了,若再惹出是非,可没有人能再为你遮风挡雨!”
屠苏烨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的脸扭曲了一下,却始终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能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他将自己的遭遇和耻辱和盘托出,每一字每一句都毫无夸张,全是实情,但无人相信他的话!
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
无人置信也就罢了,老祖父的威胁还历历在目,留在府中只能是残废、哑巴,而出门尚有一线生机,他自然选择后者!
看着屠苏烨默默无言地拂袖离去,屠苏旻飞唇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随即紧跟其后。
早已等候多时的车马,在屠苏旻飞的安排下,很快消失在白雪皑皑的道路上。
老夫人见到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余氏,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想也不想便转身回到屋内。
余氏见状,嘴角轻轻一撇,拍了拍手,继续自己的绣活。
与此同时,在屠苏府的马厩里。
顾玥萱面露惊异,看着屠苏博,困惑地问道:“你是说,你打算远行?”
今日并无他事,枯坐着也是受冷。
屠苏博干脆将炭盆移至床边,拉过顾玥萱坐在床上,两人裹着被子促膝长谈。
他端坐在顾玥萱的对面,细致地斟酌了良久,终于将那些深思熟虑多日的话语缓缓道出:“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我早年结识了一位行商的朋友,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的联系逐渐疏远。然而,最近我们重新取得了联系,我打算跟随他探寻一条新的出路。”
顾玥萱眉头微蹙,带着几分疑惑地问:“既然已经多年未曾联络,为何会突然之间重新联系?那位朋友是否知晓屠苏家的变故?”
那些知晓屠苏家风波的人无不避之不及,唯恐自身受到影响,这人难道不怕牵连上身吗?
屠苏博不由得失笑出声:“他知道。”
“这些细节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是否同意我踏上旅途?”
顾玥萱被问得有些愕然,轻轻拉紧了身上暖融融的被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是在征询我的意见,是否同意你出行?”
“没错,既然我打算远行,自然要征得你的首肯。”
屠苏博轻轻地笑了笑,握住了顾玥萱裸露在被子外的手,温言道:“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三个月我就能返回。家中现在主要由祖父主持大局,两位婶娘与你相处融洽,料想也不会有什么波折。只是在我外出期间,你将独自留守家中,会感到孤单或害怕吗?”
顾玥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线索,微微皱眉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萌生外出念头的?”
屠苏博调侃地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
顾玥萱心神不宁地轻轻扯了扯被子的一角,懒洋洋地说:“你并非最近才萌生这个想法吧?”
若真是临时起意,就不会有那一连串周详的铺垫。
在她与屠苏家人相处融洽之前,屠苏博从未有过半点离家的迹象。
难道他是担心她在家会受到欺负?
屠苏博再次被她的敏锐逗笑,轻描淡写地玩弄着她的手指,轻声道:“那你猜猜我为何拖延至今才向你提起?”
“啊?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