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展览馆后，莫晗走向最近的一排玻璃展柜。
在看清里面抽象的说不明白的“工艺品”后，勉强夸了一句：“哇哦，真优秀啊。”
路星晴目标很明确，这里的展柜高低错落，一眼望去排布如同迷宫，她却像来过无数次一样。
此时正站在一个中高型展柜前冲莫晗喊：“莫姐姐！我找到它了！在这里！”
莫晗寻过去，还未走近就看到了里面展览的东西。
那是一个由透明丝线吊在半空中，动作说不清是在跳舞还是在挣扎的人偶。
走到路星晴跟前，和她一起贴在玻璃柜上看了一会。
展品名叫“被操控的荆棘公主”。
里面的公主略显破烂，衣服被剪的乱七八糟，头被强硬得扭向天空，脸上还画着两行血泪，各关节处粗糙得栓着一些鱼线，可见制作者为了凸显“手工”二字也花费了一些心思。
柜顶侧面插着一张介绍卡，卡牌上用莫晗的字迹写着：101班-莫晗
故事背景：这是一位热爱音乐胜过生命的公主，当她挣脱束缚的那一天，将会落入死亡之矢，并用生命奏响世界上最美妙的圣歌；
作品立意：命运造就公主，反抗成就歌者；
下有小字备注：灵感原型“荆棘鸟”。
莫晗这才发现，原来地面上还架着一个带刺的枯藤，藤蔓的一端还缠到了人偶的脚上。
这件主体完全由专业人偶师解决百分之九十的优秀作品，虽然只有百分之十的手工成分在里面，却充分靠这一成显出了创作者独树一帜的…呃，心理状态。
再次回顾其他展柜，莫晗顿觉抽象才应该是孩子的正常画风。
“莫姐姐，这样设计，不觉得对公主太残忍了吗？她为什么一定要挣脱束缚，才能唱出圣歌呢？”
那是莫晗做的，我墨涵怎么知道啊，她敲了敲玻璃，只关心一个问题。
“它放在里面，要怎么按我的控制行动？”
没有得到回应，路星晴也不在意，她扶了扶眼镜，“很简单啊，把柜子砸开就行了。”
“用什么砸？”
她倒是买过一块青砖，但突然拿出来会吓到孩子吧。
路星晴早有准备，拉着莫晗拐出展览区，朝后面走去。
“我们去沙盘模拟室，那里有很多硬材料。就在手工馆后面。”
很快，莫晗跟着路星晴来到一个风格迥异的地方。
这里有轮胎有石砖，更多的是沙盘，里面的碉堡围成了一排排，看着颇有城池营垒的意思。
“好看的那些房子都是老师雕出来的。”
见莫晗跳进了一个沙盘，路星晴捡起一块砖头。神色晦暗。
“分院后，基建课我们已经不上了。姐姐应该很高兴吧？再也不担心沙子会弄脏衣服了。”
“啊？忘记了。”
莫晗很不走心得回答，双手往沙子里一掏。
“看，我找到了什么。”
莫晗手扬起，一块青砖赫然于手，正是系统出品。
她跳下沙盘，把路星晴捡起的砖头丢到地上，拿青砖一砸，很清脆的一声，合成砖毫无反抗之力，咔嚓就碎了。
“看到了吧，有我这块就够了，很结实。”
莫晗使唤人毫不客气，把青砖放到路星晴怀里，“拿着，我们走吧。”
路星晴把青砖拿在手里，目露讶异：…学园这两年，没有加入这种新材料。
更重要的是，它落到自己手里和在莫晗手里一模一样。
这还是第一件在她眼中细节度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的物品。
“你又发什么愣，不走吗？”
“好，好的。”
路星晴收起疑惑，捧起板砖小跑着跟上。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
走了大概一半时，莫晗忽然发现两边那些排布抽象比手工展更胜一筹的沙盘，原来是学前班的组团纪念作。
“大家小时候都是人才啊，这脑洞，啧啧啧。”
纪念展廊显然不是运营时间点，只有头顶的声控灯会随着脚步一节节亮起。
即使光照有限，也挡不住莫晗猜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一两句，如果题目跟她想的差别太大，该作品就会得到无情的嘲笑。
这会，她正指着一堆扎了两根旗帜的作品。
“你看，那好大一条像不像那啥…毛毛虫！”
“不错嘛这个，起码有五六分像，我这次绝对猜对了！”
莫晗自觉在展阶上搜索留名牌，沙子掩住了一部分，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几个字。
“什么洛什么船…”
名字看不全不妨碍再次痛失一分，莫晗按规矩，下巴一抬，指指点点：“师妹，你看它哪里像船了？说不上是毛毛虫，起码也跟船没关系吧？”
正嘲讽得起劲，这时，不带情绪的声音响在耳畔。
“那是我和你入学第一年做的啊…莫姐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晗一噎，“啊？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它叫什么名字？什么洛船。”
“日…日不落，就是希望友谊之船像太阳一样，永不落下。”
“日不落？”
莫晗重复了一遍，憋不住笑了，“可是日头会落啊，起这个名字不是注定友谊会结束么。”
下一刻，莫晗吃了一惊，话不过脑子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跟她一起做的船？你们以前是朋友？”
她？你们？
路星晴收紧掌心，看着莫晗的笑容，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一个可怕的念头蓦然从脑海划过。
当莫晗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路星晴已经瞅了她好一会了。
几乎不用思考，她立即联想到那双眼睛里的怀疑，不由干笑两声，实在想不出怎么解释口误，最后还是用了同样的话术。
“哈，你知道，我忘记了。”
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她也没了嘲笑小孩的兴致，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我们快点吧，一会又要下课了。”
转头就把系统打开。
“路星晴以前和莫晗是朋友！这事你不知道？！”
系统被关了这么久，一出来就面对质问，数据情绪也很不好。
“你，你一个炮灰，还指望原着把你的朋友一个个列出来？！想到倒美！”
莫晗的关注点瞬间跑偏，怒火加倍：“你说什么？我是炮灰？所以你对你的宿主也一无所知是不是！”
“怎么可能！我绑了她两年，她有什么心理活动我还能不知道！除非…除非…”
系统怒火减半，心虚道：“除非，我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感染了。”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上次莫晗人格确诊脱壳的文件一经下达，它就接受了深入的性能检查，于是就有了怎么波动也不会崩乱码的补丁。
系统越想越觉得，以前或许完全被莫晗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