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跑的飞快，几乎化作了虚影，陆憬一开始还以为见鬼了，揉一下眼睛的功夫她就到了面前。
如此不可思议的速度，莫非是……
陆憬眼里刚升起震惊之色，就被一声叔叔粉碎。
“你是…”
莫晗抢答，“我是这里的学生。借我用一下手机吧。”
恢复平静后，陆憬的目光从女孩还在滴水的头发落到她光着的一只脚上。
“这个点，学校大门都关了，你爸妈还不在家吗？”
沐浴在殷切中富含了同情的目光下，莫晗摇头。
一个不管事的爸，相当于不存在。一个只有名字的妈，相当于死了。
系统(^(エ)^)：就是死了来着。
莫晗没有兴致多聊，抢先道：“你是大人了，应该有手机吧？”
不愿提及的反应，恰如所料。
陆憬把门打开，语气温柔，微笑暖心，“我的手机坏了，你找他们也别着急，先进来换身衣服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甚至贴心得准备好了失败的对策：“你如果叫不回来他们，我还知道一个真正厉害的大人，他可以管学校所有的老师哦，不仅能把你的爸爸妈妈叫回来，还能帮你好好教育他们一顿。”
莫晗进了屋，陆憬拿出一双拖鞋，她穿上后舒坦多了，聊会天也能忍受，“我爸爸不是这里的老师，也许只有他爹管得了他。”
一本正经的心酸话配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陆憬本来笑点挺高的（存疑），闻言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一会再说吧，淋成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这种情况他见过，有一种母亲，管不了丈夫，也不管孩子。
于是两人你说一半，我猜一半。误会就这样发生了。
陆憬进屋后先去了一趟浴室，打开热水器，顺手抽出一条毛巾，走出来搭在她头上，又拐到自己卧室，翻箱倒柜，终于扒出来一套他早年的校服。
“这套是我家里最小号的衣服了，你先把自己收拾暖和点，我烧壶热水，一杯喝下去保证好很多。”
—“这个哥哥还怪好的嘞，就是长相略普通了。”
系统随地评头论足。
“谢谢哥哥。”
陆憬脚步一顿，乐了，“小妹妹，你刚才不是还叫我大叔？”
“有人告诉我，长得好看的应该叫哥哥。”莫晗想起一句广为流传的歪理。
陆憬笑得更大声了，“谁告诉你的？他教的很不错嘛！简直是至理名言！”
—“这小哥哥还挺…呃(?_?)普信挺好的。”
“她不在这里。”
想到九师妹，莫晗有点怀念，“我去换衣服了。”
不欲多说，把擦完头发的毛巾围在脖子上，拿着衣服便走进浴室。
—“小五，问你个严肃的事…”
—“我也有个很严肃的问题！一个长着炮灰脸的炮灰，不值得宿主去夸夸！”
莫晗把浴室门砰得关上，“我的更严肃，你要老实回答我。”
感到来者不善，系统如临大敌，“您说，能回答的我知无不尽。”
把湿掉的外套晾上衣架，撑开手中干燥的新衣，莫晗发现这套衣服居然是体院服，她抚摸着校徽上面工整的走线，神思不属。
“书里发生的一切是真还是假，时间的流逝和我那边一样吗？或者这里只是我的一场梦？”
梦醒她就能回去了，或者只是闭了一场关？
墨涵这个问题确实严肃，小五慌得一批，解释穿书始末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现在她才想起来关心绝非好事。
“嗯？”莫晗催促。
系统战战兢兢下，拿出天机给的统一话术。
“宿主，不是梦哦，这里…是书中世界，它也是一种真实的世界。”
至于时间流逝，那是个复杂问题，严肃而且牵扯较多，它权限也不够，系统略过不答。
“那我那边呢？”
压力来了！系统确认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后，打了个哈哈。
“没有可比性呀，您那边是最真实的现实世界啊。”
莫晗呵呵笑了，“都是真实世界，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了，这里遵循故事世界的逻辑，但是算力不足还存在着很多漏洞呢，比如这里的空格档，很多长得差不多的炮灰，还有一些您看不到的东西。其实大多数时候它都像现实一样，衣食住行是真的，组织部门是真的，天气变化也是真的，您也感觉得到不是吗？”
系统的回答响在脑海中。
是啊，她感觉得到，就像这里服装的缝纫技艺比忘忧大陆最好的作坊还要精良，这里有稀奇古怪的科技难以置信，这里的建筑大楼或者工业造物，每一样拿出来都能秒杀她口中的现实。
还有…她才来了两天啊……
一桩桩一件件，不能细想。
莫晗叹了口气，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那我为什么偏偏来到这里呢？”
可以打鸡血了，系统振作起来，“这是由于您看故事时怀有强烈渴望，故事世界里的天意检测到，所以你不屈的灵魂就穿进书里来了。”
光听前头几句话，莫晗眉毛就不可抑制得扬了起来。
这心愿很强烈吗？
她的心愿里真正强烈的只有一个灵气复苏好吧。而且……
“既然穿书为什么不穿进我当时正看的故事里？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心愿的？”
完了完了，问到敏感话题了。
“宿主啊，这些东西您完全没必要管，您只用知道您穿到书里就是天命之子！是大大的好事！就够了…”
“别岔开，我问你是怎么知道…”
“…啊啊啊！宿主啊！更何况有小五这种金手指，宿主啊！…”
“小五？你听到没有？你再装一个没听到？”
系统：◎▼◎没听到没听到。
“未来小五将带您实现一个个愿望！一步步走向主角的人生巅峰！生命的多姿多彩您可以尽情体验！宿主啊！…………”
系统狂打省略号。
—“不能说是吧？”
系统狂打句号。
—“行，我懂了。”
系统讳莫如深的态度，几乎证明她之前猜测至少中了一半。
坚定如墨涵，此刻内心也感到一阵彷徨无力和无法道明的恐惧，以及一股突如其来的愤怒。
她定了定神，各种疑虑汇集意识中只化作一个问题：“穿到这边，现实世界的我会怎么样？”
“啊？啊…你…你会…”
话题急转直下，系统磕磕巴巴不敢说出口，“其实……”
如果此时墨涵刚来，小五也不了解她，它还能毫不犹豫得给出那套经过千锤百炼的解释，但不知为啥，现在的它莫名很慌。
“其实你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莫晗刚穿好制服，拿上腰带正准备系上，然后系统说——她死了。
墨涵死了。
现实里…她死了？
怎么死的？
莫晗起先感到荒唐，紧接着是可笑，最后是愤怒。
死了她还如何回去？她的师父还能跟谁说教？七师妹卖不掉的话本谁接手？九师妹祸害师兄弟谁来管？接下来的任务谁会帮她做？
还有她攒的养老钱都给谁做了嫁衣！！
愤怒充斥四肢百骸，仿佛要炸开躯壳。
系统后面所说统统听不到了，心脏咚咚咚擂大鼓，位置却仿佛在大脑中。
莫晗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住额头，缓缓靠在墙上，好一会才缓过劲儿。
最后用残存的理智对系统咆哮，“死了？！我死了？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要告诉我，我看个话本就死了！？”
她还想继续吼下去，却发不出声音了，就像一团气流融入天地，她想攥拳也不知道该往那里用力，就像肉体融入空气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出窍境吗？
感受到莫晗躯体的异常数据，系统此时也是一脸：上面在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