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发言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有几个孩子停下手里的活。
“是啊，这些绳子真的能逃出去吗？”
“我不会爬绳子呀，这系的结实吗？”
“连栓在哪里都不知道，这就是浪费时间。”
“我看谁再吵！”
领头人口气凶恶，那几个唱衰的孩子瞬间不吭气了。
“他们吃了饭就该回来了，再不快点，你们都要成为他们下一顿！”
有孩子小声啜泣，“呜呜呜我不要被剁碎呜。”
“不想就动作快点，绳结我当然会检查一遍。”
卫攀虎视群娃，瞥过说风凉话的小豆丁，扫了眼和他相熟的带刀女孩，最后忍耐道：“这楼就四五层，绑一个人用的绳子都有两米了，我们十个人加起来怎么不够，你要是害怕我带你下去呗。”
老大哥一样的发言就是有安全感，系统还没开始吹，前头刚被压制的孩子就夸起来了。
“哇，哥哥好聪明！”
“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能不能也带带我呀呜呜呜。”
卫攀对这些不一反应似乎习以为常了，拿捏的方法一套一套的，“表现得好我就带。”
“好耶！”
“好耶！”
“我听大哥的！”
系统在莫晗脑子里瞧得可清楚了，“这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莫晗神念微动，目光笼在众娃身上，耳尖难以察觉得颤了颤，就有零零碎碎的心声传来：
-“高年级的大哥真厉害，以后我长大了肯定也能像他一样！”
-“哼唧，大哥哥好凶凶，囡囡喜欢温柔的南孩纸。”
-“呜我为什么要系绳子，那边那个姐姐却什么都不用干？”
莫晗挠了挠痒痒，走上前拣了两根绳子把两端对折，“我教你们，这样打结又快又结实。”说着，两手翻飞，一个牢不可破的扭结就打好了。
表演很精彩，但是无人响应，莫晗一抬首发现大家都一脸懵懂得看着她、和她的绳结。
“没有什么区别吧，反正都是结呀。”
“好复杂，看不懂哦。”
“学它干嘛啊，够用就行啦哈哈！”
莫晗拎着绳子脚趾扣地…带不动，毁灭吧。她把绳子丢出去，盘腿坐下来静念莫生气。
系统连忙鼓舞士气，“您的做法是伟大的！传承不发扬明天就灭亡！首先我们要挑选合格的徒弟！”
另一边，卫攀捡起莫晗丢掉的绳结，只见扭结回旋盘绕，形成了一个小巧的八字形，他用力扯了扯也只让结打得更紧密，完全没有松溃的迹象，再对比自己手里缠成一大团浪费了很多空间的结，眼睛忽的一亮。
他来到一脸竖子不可同谋的女孩跟前，递上两根空绳子，“你可不可以慢一点弄，”他不好意思得抓了抓头发，“我太笨了，你刚才演示太快我跟不上。”
系统啊唷一声，“宿主啊，开张大吉，有人主动来拜师学艺啦～”
莫晗掀开眼打量面前的孩子，可以听见他的心声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要说后面一句话，不会有人喜欢笨蛋的！可她真的打得太快了啊…虽然我本来也很笨…”
“给我吧。”
莫晗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绳子，笨孩子她确实不喜欢，不过看在他虚心学习的份上，勉为其难教一下好了。
“你仔细看好。”
“嗯嗯。”卫攀小鸡啄米。
在对方期盼的目光下，莫晗放慢速度重新结了一遍，她以为速度放得够慢了，但在一个笨孩子眼里，那些指法就像一张奥术图，还是立体的那种。
这个角度真的可以这样扭吗？那个角度看不到怎么办？啊！走神了！上面怎么弄得来着？
莫晗专心打结的时候听不到对面心声，等结出新的扭扣，她冲男孩举了举，“喏，就这样，”然后问，“看懂了没？”
“没…”
卫攀羞愧摇头，“能再慢一点吗？”他拿出新的空绳子转到和莫晗同一个朝向，“我在这学着，你能每一个变化都停一下吗？”
莫晗啧一声，飞速解开绳结用更慢的速度再次结了一遍。
“这下看没看懂？”
好一会没收到回复，莫晗扭头一看，对面一脸憨傻。
“不是吧，这你还看不懂？”
“没有没有，我学一半了，”卫攀拘谨得吞了吞口水，他举起手里的半成品，手指捆在里面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道：“后面怎么弄来着？…”
-“我果然还是太笨了，为什么我要这么笨啊…”
系统早在莫晗做第一遍的时候就看会了，这会正在空间把自己变成两股绳子翻来扭去，“这徒弟确实太笨了，不合格！pass！”
不可能，怎么会有她教不会的孩子。
莫晗偏偏较上劲，她把左右手里的绳子用食指勾着挨个朝男孩展示一遍，“看清楚了，左手先串过去，然后右手抓住，松开另一边的手指，然后这样，再这样。”
“这不就好了？”
两根不相干的绳子就这么漂亮利落的结在了一起。
再扭头看，对方支楞着胳膊，手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小拇指十分努力得试图去勾远离的长绳。
他对折的部分太多了，莫晗看出来问题也没说什么，这些都是小毛病熟练后就好了，她抬手把他苦苦够不到的勾绳顶过去。
“欧！谢谢！”
卫攀接到最后一环，手忙脚乱得在怀里捂着乱扭了片刻，终于满头大汗得举起手里的绳结，“我弄出来了！”
“你快看！是不是这样！”虽然歪歪扭扭但确实打在了一起。他捧着绳子像对待一个杰作。
“我学会了！”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系统鄙夷，“这孩子怕不是没学会过什么？”
别说，它还真猜对了，至少在专业科目上是这样。卫攀目前四年级上，已经稳固在年级倒数第一五年，语数外老师早在三年前就放弃教会他什么东西了。
他体育倒是拔尖，可惜挝刚区低护园不提供文体分院，以个体屠户的家境就算能挤进六大区低护园，也交不起每年昂贵的学园费。
他双眼亮晶晶看着老师，“我是不是学会了？”
“嗯，是。”
怎么说也是结绳上第一个徒弟，莫晗勉为其难得点了点头，丢开手里的示范品站起来，大姐大似的拍了拍他的头。
“学会要勤加练习，赶紧去干活吧。”
卫攀僵了僵，女孩的手虚虚拍在发梢上，温柔得很像离开很久的妈妈，可他知道那不是离开，爸爸把她打死剁成了肉酱…
男孩触电般蹿起身，躲开这计摸头杀，“知道了。”
除了在扭结关键时刻那句道谢，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感激之情。
“都过来，我来教你们打结！”
卫攀长相的普通，属于陆憬那种丢进人群捡不回来的炮灰脸，偏偏号召人的时候格外有威严，显出非池中物的主角气质，“前面就算了，后面都这么弄，赶紧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更重要的是，大家也愿意听他的。
“哇，这结真的很结实。”
“我要学！我要学！”
“以后肯定有用！”
同样的事，截然相反的态度，莫晗不理解了，“为啥我说话他们就不听。”
系统心疼道：“因为你是女孩。”
莫晗：…她要骂人了，“你是认真的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
眼瞅海面温度急剧攀升，系统慌忙叠甲，“莫生气莫生气！您当然不是一般女孩！大部分男孩都比不上你！不过咱还是快成为摆渡者吧！只要你成为摆渡者，这世间一切和性别有关的不公就和你再无瓜葛啦！”
“我不明白，”莫晗收回十米的长刀，努力平心静气，“我老家也没见男女之间有多少差距。”
大家都留一样的长发，穿差不多的衣服，上一样的茅坑，只是职业这种东西确实看天赋，可能某项活动只有男性，但绝对没有明确规定不要女性。
总结下来就是，“这什么鬼地方。”
“呃，小五想说，有没有可能，五只是说有没有可能…”系统斟酌道：“你没感觉，可能是你经历太少还没有发觉…或者你根本就没有思考过。”
“什么是思考？”莫晗脑子转了转，“我在思考吗？”
系统点头，“问题的提出通常伴随思考。”
“提问题就是思考？”
莫晗摸下巴，她以前过得确实挺无忧无虑，也没有任何提问题的冲动，可是一旦心中有问题就代表心中有迷惑。
“而迷惑往往会带来心魔，如果思考伴随着迷惑，我觉得不思考更好。”
系统不喜欢莫晗的说法，“不思考，那只能被天道蒙在鼓里了，”它筹备起痛击前的铺垫，“你想不想知道你上辈子的结局？”
莫晗眉头一挑，系统这么问她，肯定不是好结局，“如果比原主还惨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这…这…世界观不一样，不好比较啊，”如果真要选择，“我觉得还是原主还是更惨一点。”
“好吧，我告诉你，”拼图板起起合合，“你上辈子半截身子入土时，你那个世界灵气复苏了…”
它觉得开头背景还算可以接受，哪知没说完就被跑调的尖叫刺破。
“什么！！”
天雷滚滚。莫晗觉得如果她还在老家，人生已经崩塌了。
“这算啥啊，您在剧情里一点不敢耽搁就投入到修炼中。”系统见她这么大反应，悄悄准备好加强熨斗。
呼，没错，不过命运有点不济，至少不在末班车，抓紧时间一切还有机会，“做得好，我就应该这样。”
莫晗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就听到了下一段。
“您辛辛苦苦修炼了数十年，到了筑基后期，去了一个秘境寻找冲击金丹，遇到了你那本书的男主角。”
莫晗抓紧掌心，“我怎么样了？”以她在这里的经验，炮灰遇到主角妥妥被碾压。
“先告诉结果，你赢了。而且您在那边不是炮灰，算个有点名气的配角。”
配角…和男主对抗，那不就是…“反派？”莫晗心中一个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宿主一如既往的聪明。”
系统嘿嘿一笑，接着道：“男主彼时是韩宗备受关注的掌门关门弟子，他也到了筑基期，虽然没到后期但已经在采集各种资源了，你们两个为了一株灵草大打出手，你虽然境界比他高了两阶，奈何人家法宝多，不过你还算走运，最终靠扎实的武艺险胜男主一筹。”
此时一身法宝也打不过主角的莫晗：“我居然能赢…”后面怕不是要更惨？
“是捏，您在一次剿魔大会中被魔头击伤，最后入魔了，然后你就成了被围剿的魔头，你多年来收集的天材地宝通通被男主的女人瓜分了唷。”
系统欢快得在莫晗胸口扎上最后一刀，“后来你的七师妹去报仇被女五号折磨得生不如死，你的九师妹去报仇被女八号派老男人**致死，你的师傅去报仇被…”
“好了！！”莫晗喝断它，“我不想听了。”
系统察觉宿主情绪不太稳定，祭出早有准备的熨斗，熟练得抚平她的愤怒，温和得输入真正要强调的内容。
“没有觉醒的非主角在剧情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迷迷瞪瞪过一天是一天的状态，就连思维方式都是安排好，你以前可能根本就没有主动去想过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修仙话本里的主角大多是男性，为什么他们可以有很多伴侣，为什么大多数资源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这少数人依旧是男性，为什么一年要有四个季节，为什么世界上要划分雌性和雄性，为什么春夏秋冬循环，而男性永远比女性更强？”
莫晗扶着脑袋，等待七彩重影慢慢归为一体，闷闷道：“我以为强大是靠努力获得的。”
系统点头，“我们也要承认肉体存在局限，创世神的设定本就有所偏颇。”
“所以，成为摆渡者吧，到了这个阶段不存在肉体概念，生理的差异都将被抹平！”
说来说去，还是这件事。
“我可以做什么？”
“发展新的人物关系啊！雨齐咱们还不知道他真名呢！”
莫晗放下手，就见孩子们已经把绳子串联成了一条长绳。
“大约15米，”卫攀用两条手臂丈量好，一条胳膊耷到胸前把绳子圈成数环，大手一挥，“走，我们去试试。”
孩子们欢呼着，兴高采烈得走到窗户边，其中一个小女孩走着走着，盯着坐在石砖上的闲人之二看痴了，连脚下的石头都不在意，突然被绊倒在地，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她爬起来，哇的大声嚎哭。
声音把神游天外的闲人唤回神，齐霁一眼看到抛下窗的长绳，不动声色得皱了皱眉。
剧情里没有写过这段。
他们逃了，后面的故事要怎么发展？
他看向大门的方向。
那些人怎么还不回来，应该快回来了吧，快点回来吧。就像天神感应一般，男主的晦暗心思照进现实。
大门碰一声敞开。
一声枪响。
“格老子的，谁敢跑！我打断谁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