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绮萝只剩下七日的时间,活下去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秦不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最重要的是秦不茴还有凌霄王府,有太多太多爱她的,和她爱的人了。
姐姐要活下去。
秦绮萝单纯的想。
秦不茴抚摸着秦绮萝瘦削的脸,说:“绮萝也要活下去。”
可秦绮萝却是笑了笑,在她手心写下了俞涯的名字,她想她又不怕死,死了还可以看见俞涯。俞涯的脸在脑海中浮现,秦绮萝泪流不止,沾湿枕巾,她有太多话想和他说了。
她要和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害他惨死,对不起一次次给他惹麻烦,对不起后知后觉的发现二人之间的情意远超所谓的友情。
俞涯内敛,她不内敛啊,若死了真能看见亡人魂魄,她要告诉俞涯,她很喜欢他。
秦不茴看着手心虚无的名字,猜出秦绮萝心中所想,说:“可鸟儿们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是我的家人,你不可以丢下我。”
她失去了太多,送别了太多家人故友,她自私的希望秦绮萝留在自己身边。
听秦不茴这么说,秦绮萝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慢慢的,秦绮萝伸出手握住了秦不茴,她中毒太深,虚弱乏力,用尽了力气去握秦不茴的手,缓缓点了个头。
她说不出话,只能靠这样告诉秦不茴她还在她身边。
姐姐需要她。
秦不茴低头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珠,温声细语的向她保证:“姐姐拜托了夏帝和神医在此照料你,等姐姐拿到解药便立刻来救你。”
秦绮萝看着秦不茴,微微勾起一个笑容,谁想下一瞬又睡了过去。
床头的落霜见了,小心翼翼地飞到秦绮萝的枕边靠着。
“你在这里陪她也好。”秦不茴叹了口气,她知道秦绮萝现在能醒来已是不易,所以心疼地为她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为她关上房门,房门外梨儿在那里候着。
自从海州一役后,大夏和凤啸的关系缓和,勾鹰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来见一见梨儿。
如果说这个世间有多少人牵挂秦碧菱,梨儿必然算一个。
勾鹰原想给梨儿一些钱,让她自由来去,去往山水之间,可谁想梨儿却更不肯走了——“小姐有恩于我,梨儿此生便替着小姐守着她两位姐姐以此报答。”
虽然梨儿不肯走,但是她将钱收下了,她说要去买笔墨纸砚,来年也要参加科举,因为她想成为和秦碧菱一样,为国筹谋,为百姓谋福祉的人。
届时她要为秦碧菱出书,让世间所有人知道曾有一女子,才高八斗,文武双全,男子见其也自愧不如。
这边,秦不茴忧心的看着房内星点烛火,梨儿上前说:“王妃放心,梨儿会在这里守着秦三首领,寸步不离。”
“劳烦了。”
秦不茴颔首,转身迈步而去,沿着花园小路吹着夜风往自己的庭院走。
谁想到未及庭院已见遥遥烛火,竟是灯火通明。
贺长安还没睡下?
秦不茴快步走去,推开房门就见贺长安也在收拾衣物:“你在做什么?”
“我在收拾东西明日陪你回凤啸。”贺长安心里也担忧,但在秦不茴面前不敢表现半分,他不想增加秦不茴的负担,于是故意开起了玩笑,“你没有听说过妇唱夫随吗?”
秦不茴哭笑不得:“哪有妇唱夫随的道理?外面的人都说的女子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到你这里反倒是反了过来?”
贺长安耍起了无赖,走过来把秦不茴拉近暖和的里屋,让她坐下。
“你这不是落俗了吗?那是女诫,我说的是男诫。”贺长安竖起手指头数着,“妻子出门要跟从,妻子说话要服从,妻子有错要盲从……”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秦不茴握住,两只满是薄茧的手相握在一起,能感受到温暖的粗粝感。
“这书是谁瞎编的?”
贺长安一点都不害臊:“大夏凌霄王是也。”他理直气壮,“等我写完就让人印了书四处分发,凡嫁娶者皆有之,如何?”
秦不茴看着贺长安挑着眉,乖张的样子,原本无光的眉眼一瞬间亮起了神采。
“胡闹。”
秦不茴虽是嘴里贬他,可眉眼终是染上了一丝暖意,贺长安知足了,他拉住秦不茴的衣摆摇了摇:“明日你回凤啸不就是第一条:妻子出门要跟从吗?”
“可是秦落芸还下落不明,现在秦三思也居心叵测,凤啸很危险。”秦不茴拧眉,“我不想你……”
“我不想你受伤。”
贺长安语速比她快,说的正是秦不茴想说的。
“你……”
只见贺长安将交握的双手改成了十指紧扣,抓得紧紧的:“你别想甩了我,我今日已向皇上递了辞呈,卸下云霄军的一切事物,从今以后做一个闲散王爷。”
说着,贺长安扭头看向秦不茴,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只做你秦不茴的丈夫。”
贺长安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耍无赖:“反正你不可以甩掉我自己走,不然就是不给大夏面子,秦帝这罪可不轻啊。”
秦不茴看着贺长安耍赖,她相信若是贺长安有条尾巴,估计都要摇到她脸上来了。
“好吧,那明日我们一起回凤啸。”
得了应允,贺长安开心的抱住了秦不茴,他窝在秦不茴的颈窝,轻嗅秦不茴身上淡淡的幽香,心里正欢喜着呢,就听到秦不茴说:“我已去信凤啸,届时东方毓会来接我们一起去不回城。”
贺长安的欢喜咯噔一下碎了一地,像个被抛弃的小狗从秦不茴的怀里退了出来,可怜巴巴的说:“怎么又是东方毓?”
那点八卦他已经听蒋彪说过了,男人的直觉,东方毓喜欢秦不茴已经很久很久了。
秦不茴歪着脑袋凑上来:“你吃醋?”
贺长安否认:“没有啊,东方将军为了凤啸伤其根本,实属不易,我也很佩服他。”
贺长安醋溜溜地说着恭维东方毓的话,突然听秦不茴喊他:“贺长安。”
“什么事?”
贺长安扭头的瞬即只觉得唇上一片柔软覆了上来,跟着是更深的索取和温暖,他很快反客为主,更深地吻了下去。
“贺长安你果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