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在邺城数着日子,他能感受到秦姝与自己渐生的隔阂,所以才会反复的叮嘱,要她回来。
两人还没来得及把话说清楚,就又一次分开。
过去一天又一天,望眼欲穿,也始终不见斛律光与秦姝归来。
他的心,越来越急,越来越悬。每过一天,焦虑就增一分,等待的煎熬,让他觉得度日如年。
下朝归府的途中,高澄坐在马车里,神情疲惫焦虑。
手指不断摩挲着腰间垂吊的玉蚂蚱。
斛律光先前的来信,说是一行人往北去了。
他担心秦姝会去追宇文护,这样归期无定,让他着急。
心里正默默计划着,亲自去寻秦姝。
一进府,就有婢女匆忙跑来,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大将军,公主殿下如今病得厉害,一直唤着大将军,将军,您还是去看看吧!”
高澄的脚步猛地一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多的是无奈与犹豫。
他恨元仲华纵仆,散他秘事,可她又毕竟是自己的正妻,又是皇帝之妹。
也不想把事闹得太难看。
原本的计划,此刻不得不暂时搁置。
随即目光从婢女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一旁的高洋。
“子进,为兄有件事,想托你去做!”
高洋一听,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向前一步,兴奋的问道:“长兄但说无妨,子进定不辱命!”
高澄就对婢女吩咐了一句:“你先回去,告诉公主好生养病,我这就来。”
待婢女拜礼离开后,高澄继续对高洋说道:
“你去寻明月,最重要的,务必带回秦姝!
明月先前来信,说是往石邑去了,你这就去石邑,只求寻人回来,不必做其他!”
高洋又多问了一句:“想必明月是去追贼,长兄,难道贼人不追了?”
“自有其他人追,何须他们,你也只管寻他回来,其他事,勿需多管!”
高洋一听,应了一声:“是,长兄!”
说完也就转身出了正厅。
高澄望着高洋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惆怅一刻。
定了定神,转身往后宅缓缓行去。
当他经过曲折蜿蜒的回廊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高孝瑜带着孝珩与孝瓘正围聚在一起,三人的脑袋凑得很近,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
高澄心中涌起一丝好奇,脚步不自觉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迈去。
凑近一看,原来是孝瑜抓了一只小燕,细细的绳索套在小燕纤细的脚上。
两个年幼的孩子,双手不断地伸过去,轻轻抚摸着小燕,眼中满是新奇与欢喜,嘴里还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鸟有什么好玩的?”
孝瑜年纪稍大些,抬头看到了父亲身影,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原本蹲着的身子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
“阿爷!”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将燕儿往身后藏去。
小点的两个,就跑进高澄身边,清脆的唤着:“阿爷!”
高澄摊出了手:“给阿爷瞧瞧!”
孝瑜才小心翼翼的走近高澄,将小燕儿放到了高澄手里。
“老师留的的功课都做完了?”
高澄神情有些严肃,一边问着,一边看向手里的燕儿。
是只雏燕,还飞不了,现在已被把玩得奄奄一息。
高澄眉眼不禁微微蹙起。
“阿爷,是只掉下窝的,不是我去抓的!”
“我问的是功课!”
高孝瑜便不再说话,只是立在高澄前面,显得有些心虚。
“还不去做!”
一说完,孝瑜忙点了点头,快速跑开。
高澄看着手上的雏燕,用手解开了绳套。
又问到一旁的孝珩:“孝珩可知,燕窝在哪?”
孝珩点了点头,高澄就将燕子交给了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把燕放回去!”
递过雏燕后,又蹲下身子对着两个小的说道:
“天禽飞鸟,自在翱翔,非供玩之物。
你们两个别跟着兄长学。
嬉犬都胜过弄鸟。
孝珩,你带着侍卫,把雏燕放回去!”
此时王含芷正好走近,恰好听到这句话,高澄实在不是悲天悯人的人,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高孝衍对着高澄点了点头,就拉着高孝瓘小跑着,引着侍卫而去。
“夫君!”
王含芷唤了一声后,就跟在高澄身后。
“兰芝,我去瞧瞧公主,你要一起?”
“许久未见夫君,难得偶遇,妾身难道就不能与夫君说说话?”
这话说得高澄无言以对,索性就放慢脚步,听王含芷说话。
只是两人相伴缓行,十几步的距离,却是死寂的沉默。
高澄愈发不自在,终于,按捺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有话要与我讲?怎么一路缄口不言?”
王含芷对此态度早有预料,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夫君尚且怜惜雏燕,妾身不过盼着夫君能多多疼惜妾身一些。
不想昨日桃夭,今同陌路”
说话间,莲步轻移,缓缓伸手去握高澄的手,眼波流转间,满是楚楚可怜之态 。
“夫君从晋阳归来,妾身还未曾侍奉左右。
夫君可知道,相思成疾,妾身日日期盼,只望君顾。”
高澄先是一愣,直直地看着王含芷,待回过神来,明白她在邀宠,瞬间被勾起心火。
于是嘴里噙笑,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玩味。
没有丝毫犹豫,长臂一伸,一个横抱将王含芷揽入怀中,王含芷顺势轻呼一声,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高澄凑近她的耳畔,轻声呢喃:“今日,为夫便好好为你,解这相思之苦。”
此刻,已全然忘记要去探望公主,脚步急切地朝着王含芷的院中走去。
因秦姝的缘故,他已许久未近其他女子,如今这送上门的温柔,如何还能克制。
直至此时,似乎近期的压抑终于得了释放。
抬眼望向王含芷,不禁想到与秦姝的耳鬓厮磨,眉头越发紧蹙,心里也越发不是滋味。
这种奇怪的情绪让他难受,便猛的侧腿,掀开了王含芷。
“怎么了?夫君?”
王含芷很是震惊,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
高澄旋即爬到乱衣中翻找,只是今日自己配的是蹀躞带。
王含芷从后背环抱住他,温柔问道:“夫君,你找蹀躞做何?”
高澄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所有的欲念也都消散。
这后宅里的,都是他的女人,为何如今,就非她秦姝不可?
昔日自己肆意而乐,为何如今,会生心结?
“兰芝,改日吧!公主病了,我先去瞧瞧!”
高澄摸着王含芷的手安抚着。
“夫君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好?”
王含芷能感受到高澄之前的急切,还以为是换了位置,自己扫了高澄的兴致。
“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在试试!”
说着就从高澄身后,贴着他的身子,横躺到他怀里,同时引着高澄的手贴进胸前。
今日好不容易请来,王含芷当然不肯让他扫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