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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心里话,唐植桐还是很羡慕佟旺一家的。

家里有钱,吃的好一点、多一点,都能说得过去。

而且还不用上班,就拿那个蝈蝈来说,至少能顶一个普通四九城居民一个月的销。

但自家就不行了,哪怕鼓捣了钱来,也得藏着掖着,毕竟两口子也算是在体制内,享受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福利,但同等的也得承担对应的责任、接受制度的约束。

前几天方圆提醒不能下馆子就是其中一条,定量不够,没有其他食物补充来源就擎等着挨饿,反正不能在普通居民面前去饭馆。

除非怀揣侥幸心理,想当个被拍死的老虎、苍蝇什么的。“老虎”的提法眼下是有的,能追溯到“三反”时,是大大佬提出的。

当然,唐植桐脑子还没坏掉,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

大多数人是有利己性的,一方面看不起有钱的,一方面又希望自己有钱。

艾教授在讲座中问答,很多同学表示不愿接受资本家的剥削,却想着以后做资本家去剥削别人。

屠龙少年最终变成恶龙的故事还少吗?

唐植桐摇摇头,将这些纷杂的、不合时宜的思想甩出脑外,去买称的时候,顺带看了看轴承。

轴承这个东西,别看不起眼,却是纺车轮必不可少的一个配件,而且很关键。

哪怕是并夕夕9.9包邮的纺车轮,至少也得有一个。

但看了一圈,售货员都被唐植桐问的不耐烦了,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轴承。

对于纺车轮来说,现在的轴承忒大了!

唐植桐没法用手搓出个轴承来,只能买了个最小号,决定回头再从设计上下功夫,先搞出一个能用的原型机来。

哪怕是最小号,一个轴承也有四块多,价格让唐植桐直咂舌。

有了原型机,只要实用性能打动有某位大佬,大佬站出来说句话,后面再调动人力物力解决,可行性就会大上很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纺车轮这个东西,不喜欢钓鱼的,不仅不能理解其中蕴含的商机,大概率还会指责胡搞。

至于后面能不能做出来嘛,唐植桐觉得不牵扯复合材料的话,应该还是能做出来的,毕竟手表、相机已经能做到国产化,而且手搓核弹项目也正在快马加鞭。

这里只牵扯到一个值不值得组织人力物力公关的问题。

尽人力,听天命吧,大不了搞一个自己用呗。回去的路上,唐植桐如是想。

唐植桐往押运处赶的时候,颜雄飞的爱人王慧茹正在往卫生局赶。

昨天下午颜雄飞回家后,就跟王慧茹转达了唐植桐的话。

鉴于眼下的实际情况,不缺dobble的人,也就是“倍之”之流。

唐植桐是担心卫生系统借着这个由头,将市里的大夫派驻到公社里,才给颜雄飞提个醒。

如果他不想爱人被派驻的话,就抓紧想办法规避一下。

每个人的格局、关注点不尽相同。

当叶志娟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唐植桐也将自己的这个看法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

叶志娟夸女婿想的周全,但同时也做了解释,万一卫生口的人这么做,妇联是能接受的,因为无论哪种出发点,得益的总归是公社的农民。

对于妇联的态度,唐植桐是打心眼里钦佩的。

然而,王慧茹一听说这事,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去想,第一反应是:“老颜,这是个机会啊。你说,我大哥家的小波是不是可以当这个乡村大夫?”

颜雄飞不置可否,他在回家的路上,仔细揣摩了一下唐植桐的意思。

示意自己能安排人当乡村大夫吗?颜雄飞首先将这个想法排除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副科,也没什么跟脚,跨单位安排人?有些夸张了。

那就只剩下后面那个了“其他措施”了,这个他可太熟了。

“这事,你回头问问你卫生局的同学更靠谱,看看能不能报上名。捎带着打听打听,这个‘其他措施’是什么,不会是把一批人工作关系调过去吧?”颜雄飞更狠,直接想到了工作关系调动,这跟流放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乎,王慧茹今天特意请了假,跑一趟四九城卫生局。

星期天开完会以后,本以为这事就告一段落了,没成想老爷部星期一又来了。

老爷部回去连夜组织会议,讨论执行方案,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被动的事,想要扭转在大大佬的印象,一扫颓势,就只能搞的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于是乎,医疗下乡的想法被人提了出来。

老爷部的想法是好的,但阻力很大,因为归属老爷部直管的大夫数量有限。

星期一的时候,老爷部来到四九城卫生局,想着让四九城这边动员大夫去祖国需要的地方“指导”工作。

卫生局这边哪能同意?

师出无名嘛,大大佬只说了让老爷部负责四九城之外《赤脚医生手册的推广、培养乡村大夫的事情,可没说让四九城这边参与到这盘大棋中去啊!

卫生局这边理由很明确,调走四九城的大夫,那谁来保证四九城工人、居民的医疗健康?自己的基本盘不能乱嘛。

当然,还有一个不能诉之于口的原因,那就是医疗人员的个人意愿,不能说但确实存在。

团队领导如果不为自己的员工争取利益,谁还支持你呢?卫生局这边据理力争,甚至摇来了直管的领导,场面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老爷部是突然袭击,卫生局这边被打了个措施不及,晚上休战的时候也商量出了个方案,四九城的大夫参与到四九城周边公社的推广,但不去外地。

由于星期一没商量出结果,星期二接着商量,甚至把妇联摇了过来。卫生局这边刚把自己的自己能接受的方案说出来,老爷部就说了,去哪都是去,再走远点就不行了?都是祖国的大好河山,都是我们的阶级兄弟,巴拉巴拉。

这大帽子扣下来,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叶志娟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心里却在感叹自己女婿看的准!

这特么是一滩浑水啊!叶志娟不想蹚进去。

“叶主任,您这边怎么看?”尽管叶志娟不想蹚进来,却有人想着拉她下来。

“我们妇联的责任是把四九城这边的推广做成样本。其他地区怎么推广是你们卫生系统关起门来的内部事务嘛,我一个外人怎么好说三道四?不过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四九城这边的推广工作。”叶志娟自然不想掺和,表态也没问题。

但在座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自然还是品出了叶志娟的言外之意,比较偏向四九城卫生局这边。

王慧茹到卫生局的时候,会议室里面还没个结论。

王慧茹把同学叫到外面,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同学,不是我不帮忙,这事我们卫生局只是打配合,主导权在妇联那边。”都是很铁的关系,王慧茹的同学也就没瞒着,将最近前前后后的事情给她讲了个通透。

王慧茹听了个目瞪口呆,就跟听天书一样,没想到一本小小的手册竟然直达天听!

“这事卫生口确实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也都没好意思往外说,更没上报纸。你既然能听说,那我给你出个主意,伱跟你说的你找谁。不过这事你得抓紧,既然捅破了天,这人员肯定会很快定下来的。”同学给王慧茹指了条“明路”,并好心提醒道。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王慧茹听完了卫生口的“秘闻”,急匆匆的就要走,把打听“其他措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哎等等。”同学把王慧茹喊住,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后,才悄悄说道:“这回阵仗挺大,说不定医院的大夫都得下去蹲一阵子,你有个心理准备,可别往外说。”

“好嘞,谢谢,我今儿来的匆忙,回头再专门去你家坐坐。”王慧茹拍拍同学的手,匆匆告辞后又立马直奔物资局。

与此同时,颜雄飞正在看抽空看报纸。

眼下没有网络,电视更是妥妥的奢侈品,即便家有电视,也不会跟几十年后那般放新闻,每天只在特定时间放一段短短的电视剧。

若想知道一些动向,获取渠道是有限的,收音机、报纸、内刊、会议,亦或者从消息灵通且关系交好的人嘴里听说,因为关系不好的也不会多这个事。

“你怎么来了?”颜雄飞对王慧茹的到来有些意外。

“我怎么不能来?”王慧茹跑了一下午,一口水都没喝,进了颜雄飞办公室,先逮住自家男人的水杯灌了一杯水。

“什么事?”颜雄飞在王慧茹喝完后,又倒上了一杯,放到了她面前。

“小波工作的事,我问同学了……”王慧茹将从同学那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颜雄飞。

颜雄飞听完没有表态,而是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思考着这里面的牵扯。

“老颜,你是知道的,没有我大哥,就没有如今的我。以前让你给小波安排个工作,你总推三阻四,要么是你说了不算,要么就是什么条件不足、影响不好。行,我体谅,可这次你总不能再拿这个说事了吧?这次就是个农村的大夫,培训一阵子后,还要回去当农民,也是为人民服务,这次总不违反什么吧?”看颜雄飞不吱声,王慧茹沉不住气的数落着他。

王慧茹能当大夫,全凭着亲哥当年卖苦力的鼎力支持,一点点的供出来了,为此跟媳妇闹了很多矛盾。

要不是大哥,王慧茹觉得自己现在说不定也在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伺候地,因此她总感觉亏欠大哥的。

“你想好了?这可是治病救人,担子很重,学不好可是要背责任的。”颜雄飞也不恼,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尽量不要跟娘们讲道理。

颜雄飞以前之所以没松口,一方面是外侄年龄还小,需要等等;另一方面是等够了岁数,招工的权限却上缴了!

要是再去求人,那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所以后来一直用“影响不好”来拖着。

颜雄飞能和王慧茹过得和美,少不了大舅哥对王慧茹的培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颜雄飞是个念恩情的人。

“想好了,大不了把小波接来住一阵子,我单独给他开小灶,补补课。农村能有啥大病看?”王慧茹咬咬牙,说道。

“不问问小波怎么想的?”颜雄飞听后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道。

“不用问,一来一回又是一天,机会稍纵即逝,你也抓紧点。”王慧茹知道自家男人答应了,索性自己也替侄子做了一回主。

“对于大夫去下面蹲点,你是怎么想的?”颜雄飞对爱人的督促不置可否,转问道。

“能怎么想?让去哪就去哪,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你不用跟我绕弯弯。”王慧茹没有一点犹豫,脸上的神情也很坚决,她就是在农村长大的,对去农村蹲守并不排斥。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颜雄飞捏捏眉头,有些犯愁。

从王慧茹打听回来的信息里,颜雄飞算是彻底明白了唐植桐话里的意思,话尾的“其他的推广措施”是重点,自己跟他也不算熟,满打满算见了三次面,求他帮忙要一个名额,能成吗?

尽管心里没底,但颜雄飞还是打算试试,无它,全是看在大舅哥的面子上。

有了决断,颜雄飞找出了电话本,翻找起联系人来。

一说起电话本,很多人会想起黄页。

一提起黄页,很多人就会想起平亿近人的马某。

其实电话本这个东西吧,远了不说,解放后是一直都有的。

一种是上图那种供内部使用的,上面有各个部门办公室及主要联系人的电话。

一种是下图这种,公开的,内容不会牵扯到敏感人物,而且里面有标语、有广告,电话号码更是按照行业进行了分类,内容很丰富,完全能满足群众的日常查找电话需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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