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皇上果然安稳了下来,急迫的脚步也放缓了些。
他转头瞥了进忠一眼,便露出了丝丝笑意,竟难得的开口打趣。“这你都知道?要朕说,你也别在御前待着了,去钦天监得了。”
进忠连忙笑着说道,“皇上,奴才可舍不得您。”
将皇上送出了养心殿,进忠便笑着转身往心暖阁走,一进西暖阁,果然瞧见容雅正坐在里边儿熬新的酸梅汤。
瞧见进忠进来,容雅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替他摘了巧士冠,又捏着帕子去擦他的额头。
眼瞧着没有多少汗,容雅才放了心。可随即她又担心说道。“如今正是暑气最重的时候,这一大清早就热成这样,到了午后可怎么好?
咱们还是得和李玉一起想个法子,叫皇上到哪个宫的娘娘那去坐坐才是,若是他一直留在养心殿,你们两个谁也歇不得。
你这时候怎么进来了?可是皇上出去了?”
进忠点点头,拉着容雅的手叫她坐在软榻上,自己则去盯着酸梅汤的火候。
容雅笑着连忙将他拉了回来,叫他也坐在旁边儿说道。“我才刚刚把那酸梅汤煮上,不必盯着,且得熬好一会子呢。”
进忠这才依言撂开手,不再去管,他从身边拿了一柄折扇,打开后缓缓扇着,这才说道。“方才翊坤宫的三宝来了,说皇后娘娘一早被嘉贵妃气昏过去了。不过呀,倒是有件好事儿,皇后娘娘又有孕了。”
容雅瞪大了眼睛,一边从旁边食盒里端出了一碗杏仁粉牛奶凉糕送到进忠面前一边说道,“嚯,那嘉贵妃今儿可倒霉了,她才复位多久啊,连一年都没到吧,这一回怕是要被一撸到底了。”
说着话,她又拿了勺子塞在进忠手里。“快吃,刚才张卓刚送来的。我吃过了,这碗是你的,我还想着,若是你再进不来,我就要把这凉糕送出去喂给你吃呢。”
进忠往食盒里瞧了一眼,见里面果然有一个空着的小碗,这才点点头,看向那凉糕。
说是碗,其实就是个方碟,里面应是一大块凉糕,横竖两刀,切成了九块。
那凉糕乳白莹润,勺子轻轻一碰便颤微微的晃动起来,上面浇了薄薄一层桂花蜜,闻在鼻子里桂花蜜的甜伴着牛乳的香还带着些杏仁的清爽。只叫进忠瞬间忘了这炎炎夏日里的燥热,口舌生津。
进忠便舀了一勺送到嘴里,爽滑的凉糕在舌尖化开,只叫那舒爽的感觉,一直冲到了脑瓜顶儿。
瞧着进忠吃的香甜,容雅便拄着下巴笑眯眯的瞧着他。见他吃完了,容雅又端了凉茶来给他漱口。
她顺手将那空碟子都装在了食盒里,放到一旁才说道。“这天儿啊,少说还要热上一整个月。这一个月最是难熬,你日日都要守在养心殿外,虽说太阳倒是晒不着,可到底那暑气难耐。
我便想着总要多给你做些消暑的凉茶点心,免得你再中了暑。”
进忠握住了容雅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揉搓着。“亏着有你,这么多年你都在我身边时时盯着,无论是冬日严寒,夏日酷暑,因为有你在,从没叫我遭过罪。
容雅,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得了你此生相伴。”
容雅听进忠这样说心里甜蜜,便起身凑过去就要往他脸上亲,进忠连忙躲开,赶紧扶着她坐下。
容雅一撇嘴,一脸委屈的瞧着进忠。“你竟嫌弃我?你都不让我亲你了?”
进忠苦笑着连忙告饶。“好格格,都是奴才的错,你若要亲,等咱们下了值回去,沐浴之后,你想怎么亲都成。如今还是算了,我身上都是汗,脏的很。”
容雅却不依不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进忠身上的甘松薄荷香带着湿漉漉的轻微汗味钻进容雅鼻子,并不难闻,倒叫她十分喜欢。
她又捧着进忠的脸,在他脸上唇上连亲了好几下。“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很呢。”
进忠被她亲的冒起了火,便舔了舔嘴唇,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干爹干娘,你们在里边儿吗?”张卓敲了敲殿门儿,在外面轻声叫着。
进忠放开容雅,又伸出手轻揉着她的嘴唇,将上面的水渍抹了下去。
容雅脸色泛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坐到一边,进忠这才笑着叫了张卓进来。
张卓一进来,容雅便瞧见他满头的汗,连忙说道。“这是在外面跑了多久啊?快把汗擦擦,那边冰盆里镇着酸梅汤呢,自己去喝。
有什么话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先把暑气降下来再说。”
张卓笑嘻嘻的去喝酸梅汤,连着喝了几杯,又自己擦了汗,这才走回来在俩人跟前寻了把椅子坐下。
容雅见他脸上泛红,就知他还热的很,便拿起扇子给他慢慢的扇着风。
进忠瞧了瞪了张卓一眼,张卓笑着连忙把扇子接过,嘴里还说着。“哎呦,干娘,我自个儿来,您要是再给我扇呀,干爹的脚马上就要落在儿子的屁股上了。”
容雅扑哧一笑,这才将扇子给了他。张卓接过扇子给自己扇着,觉得凉快了一些,这才说道。“干爹,皇后娘娘有喜了,已是两个月的身孕。
嘉贵妃也不知是怎的,见皇后娘娘有喜,突然提起了孝贤皇后,又说孝贤皇后膝下只有一个璟瑟公主,便说要将四贝勒过继到孝贤皇后名下。
皇上勃然大怒,便将她以前说的那些什么行八行四的浑话全都点了出来。又骂她有夺嫡之心,更说四贝勒永远别想继承他的江山。
随后,便将和硕额驸福僧额之女指给了四贝勒为嫡福晋,还没等嘉贵妃高兴,皇上便将四贝勒过继给履亲王了,还把嘉贵妃贬为了庶人,皇上只说要囚禁她至死。”
进忠嗤笑了一声,瞧着容雅说道。“瞧瞧,以前呀,这嘉贵妃挑衅皇后多次,皇上最终都放过了她,可唯独这一回,她要将四贝勒过继到孝贤皇后名下,皇上便发了火。这嘉贵妃还真是胆大包天,敢想敢干呀。”
容雅却不以为意,她撇了撇嘴说道。“以前孝贤皇后在时,也没见皇上对她多真爱,如今人没了,倒想起她的好来了。
难不成只有得到了又失去的,或者是从来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是孝贤皇后泉下有知,想必是连饭都吃不进去的。
只是,嘉贵妃为何会想到要将四贝勒过继给孝贤皇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