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供词的皇上心里不可谓不震撼,他竟没想到,看似口无遮拦,直言爽快的嘉妃,居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当年如懿被陷害入冷宫,虽有慧皇贵妃之故,可他竟没想到,这一切的事情竟是嘉妃在背后操控。
曦月害玫嫔,是因玫嫔以下犯上,她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失了手,因此害得对方没了孩子。
可仪贵人的孩子却是嘉妃在背后动的手,除此之外她还蛊惑曦月给她背了黑锅。虽也有曦月的手段,可她的那点小动作并不足以害仪贵人落胎。
而阿箬看似在曦月的逼迫下做尽坏事,可实际上也是嘉妃在背后逼迫操控。
一时间,皇上想起高曦月当年娇憨可爱的模样。再想想她现在因病重待在咸福宫里鲜少外出,皇上不由升起一丝愧疚,他有多久没见过曦月了?
而且,当年他还因如懿入冷宫之事深恨曦月,差点就暗暗要了她的性命,甚至因此迁怒永璜,迁怒皇后。
想想皇后无辜受过,当年又被自己冷待,再想想永璜,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皇上恨不得立刻就去长春宫和咸福宫,见见二人。
大概是近乡情怯,皇上对皇后与慧皇贵妃越是愧疚,越是不敢登门。
他立刻便把这股愧疚转化为愤怒,嘉妃被降为常在,褫夺封号,迁出启祥宫正殿,生产之前不得踏出启祥宫半步。四阿哥与八阿哥送至撷芳殿,待金常在诞下子嗣也要即刻送往撷芳殿。
按皇上的话说,金常在为人狠毒,不堪为母,日后不能让她再见几个孩子,以免被她教坏。
而贞淑是玉氏人,皇上不便处置,因此送回玉氏自行处置,陆顺即刻杖毙。
贞淑被送走这日,经过启祥宫大门前。金常在,不顾门口阻拦的御前侍卫挣扎而出,她痛哭流涕的死死抱着贞淑不撒手。
就在这时,魏嬿婉千娇百媚的走了过来,将玉氏王爷逼死发妻被押解入京,由皇上亲自发落之事尽数告知给金常在。
一时间金常在一边想去御前给王爷求情,一边又要护着贞淑,不让人将她带走,两头为难之下,竟一个都护不住。
此时云虚快步进了小书房,正被三伯逼着练字的进忠动作一顿看向来人。
云虚躬身说道。“额驸,皇上如今在养心殿正处置金常在之事。
傅恒大人带着金川的战报要回禀皇上,可皇上却口谕说谁都不见。傅恒大人无奈之下,只得来寻额驸,请额父帮忙将折子送到御前。”
一听这话,舒窈眼睛一亮,她立刻看向进忠说道。“正巧,这金常在污蔑娴贵妃私通一事已到了尾声,想必这会子正是热闹的时候,咱们不如就借这个由头去瞧一瞧如何?”
进忠伸手在舒窈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有那小鬼娃娃在,这宫里有什么事还能是您不知道的?难不成非要去养心殿瞧瞧现场?”
舒窈闻言便抱住进忠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撒着娇说道。“这听来的,总归不如自己亲眼见到的瞧着有趣,好不好嘛?好进忠,咱们就一起去瞧瞧吧。”
进忠无奈点头,又撂了笔便满眼歉意的看向胤祉。胤祉无奈摇摇头,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进忠这才叫云虚接了折子,二人又换了衣裳,便携手一同往养心殿走去。
踏进养心殿的院门儿,正巧见金常在跪在殿门口,正哭求皇上为玉氏王爷求情。
还不等二人过去便瞧见娴贵妃从里面走了出来,瞧见二人就站在养心殿门口对峙,舒窈眼睛都亮了。
她搂着进忠的手臂,暗戳戳的往前走了两步,细听着二人说话。
听着娴贵妃点出嘉妃是如何同时得到七宝手串与方盛之事,又是如何将大师行囊中根本没有的七宝手串凭空变出来的事儿,舒窈瞧着金常在脸上变颜变色,便不由得再进忠耳边小声感叹。
“瞧瞧咱们这娴贵妃呀,在后宫嫔妃面前那叫一个伶牙俐齿,但凡有皇兄在旁边儿,她就变得笨嘴拙舌了。
果然,这柔弱只在皇兄面前。咱们这皇兄啊,何要受宠若惊呢!瞧瞧,娴贵妃单纯娇弱的一面,只有咱们皇兄才看得见呢。”
进忠低头瞧着舒窈小狐狸似的笑的狡黠,便忍不住跟着翘起了嘴角。“嘘!这话可千万别叫娴贵妃听见,若是叫您揭了面皮,日后还怎么娇弱,不争不抢的人淡如菊?”
正在这时,安吉大师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因舒窈和进忠站的远,安吉大师并没瞧见他们。
舒窈见到又有人走了进来,便下意识转头去看。一看之下,她瞬间提了口气,惊吓之意竟抱紧了进忠的手臂,人更是瑟缩了一下,下意识钻到进忠怀里。
进忠一惊,连忙将舒窈搂紧,他刚要询问发生何事,便顺着舒窈带着惊恐的目光朝安吉大师看过去。
一看之下进忠也大吃一惊,他竟瞧见安吉大师周围竟围绕着十几个冤魂。
那些冤魂有的骑在他的脖子上,有的坐在他的肩膀上,有的抱紧他的手臂,有的死死缠住他的腿。
细看之下,那冤魂一个个竟都是妙龄少女,她们脸上和衣不蔽体的身上竟都是累累伤痕。
这些冤魂竟还流着血,那血一滴滴的落下砸在地上,竟刺啦一声,泛出一股黑烟。那黑烟又袅袅升起,丝丝缠绕在安吉大师的身上,在那明明雪白的衣袍上又绣上一层黑色花纹。
半晌,进忠才开了口,“那些花纹好奇怪,那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进忠才听到舒窈略带沙哑的声音。“那是鸣冤诏,是那些冤魂将自己生前所遭受的冤屈以血泪诉说,刻在施暴者的灵魂之上。
待他们死后,入地府被审判时,这些冤屈便绝不会被遗漏,都将附着在他们的灵魂之上,让他们在十八层地狱里一一偿还。”
进忠看着安吉大师,目露疑惑,“可他不是藏地高僧吗?”
舒窈微微蹙眉。“正因为他是藏地高僧,所以他承担的是藏地所有僧侣的罪孽。”
舒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此时她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在前世网络上看到的那些出自奴隶身体的藏地着名的法器。
曾经她每每看到那些图片,都会不寒而栗。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样残忍的教徒,佛祖真的会接纳吗?
如今在这辈子,当她看到安吉大师时她知道了,佛祖不会接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