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几人已经上了寨墙上,见外面的衙役没有动作,赵文颜好奇道。
“他们为什么不打进来?难不成这一百来人对付咱们五个,还要围城?”
洛安脸色有点难看:“他们是在等天亮,等到天亮,我这竹筒炸药的效果就大打折扣,吓不到他们了。”
黄百鸣一惊:“那可怎么办?”
洛安摇摇头:“这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本来也没有想到孙安慎居然会来,还带了这么多人,只能硬拼了,希望陛下派的人能快点来吧!”
说完才发现,白贞仪的眼睛时不时就瞄向自己。
“你看什么呢?”
白贞仪被抓包,脸色也不羞不恼:“你这竹筒……炸药能不能给我一个,我挺好奇的。”
“就这事啊!”洛安将腰间的竹筒炸药解了下来,多给了她好几个。
“反正天亮也没什么用了,拿去玩吧。”
“把上面那根棉线点着,等棉线烧完就会像刚才那样,发出雷电的轰鸣和闪光。”
白贞仪赶忙接了过来,视若珍宝的收了起来,既然白天没有用了,那她可得保存好,到时候好好研究研究。
不知不觉间,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天色也不再那么漆黑,已经用不上火把了。
城外的衙役也有了动作,分成了好几队人,每一队都抬着长梯子,朝着寨墙靠近。
“都准备好,这回真是决一死战了!”
赵文颜几人应声,将手中连弩瞄准下面的人,一发发箭矢射了过去。
可衙役也早有准备,掏出盾牌顶在脑袋上,箭矢全都射在了盾牌上,根本就造不成伤亡。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梯子搭在寨墙上,举着盾牌爬上梯子。
洛安几人将手中的连弩往脚边一扔,拔出腰刀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远处的宋福见到这一幕,咬牙切齿道:“你们这帮家伙害得我这么苦,我看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正当衙役们举着盾牌要登上寨墙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鸣声,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都看伸长脖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看清楚声音来源之时,洛安几人瞬间兴奋起来。
只见一队骑卒正踏着烟尘呼啸而来,为首的那人正是流苏。
赵文颜兴奋道:“指挥使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洛安也万分高兴:“她来的真快啊,我还以为至少也要下午才能感到,没想到硬生生提前来了六七个时辰!”
“快,把寨门打开,迎接王师!”
白贞仪脸上也挂着笑容,既然官军来了,那里面的孩子们肯定能得救,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想到这她趁着没人注意,缓缓后退,消失在夜色中。
而宋福和孙安慎则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宋福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孙安慎则是面如死灰,又看了一眼寨墙上还有不少衙役爬在梯子上,更加绝望。
“完了,我完了!”
此刻他内心无比后悔,为什么不晚一点再让人进攻,或者这些骑兵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来。
这样自己也有办法来圆过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抓个现行,连解释都没办法解释。
这时流苏带着骑兵已经冲到了近前。
“所有人弃械!”
衙役们冷声,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孙安慎,毕竟他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流苏身后的骑兵们见状,齐声重复道。
“弃械!”
带着杀气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在每个衙役的耳旁。
尤其是他们胯下战马的蹄子正刨着地,,显然是在为一场冲锋做准备。
还有他们手中的长枪,和身上厚重的盔甲,这些让衙役们瞬间清醒过来。
他们真是糊涂了才会与其为敌,哪怕是孙安慎也休想带着他们送死!
“当啷!”
不知道谁率先把手中的刀剑扔在地上,紧接所有衙役都跟着把手中的武器扔掉,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寨墙附近的衙役见状也赶忙将武器扔掉,不知所措的蹲了下去。
流苏指着宋福和孙安慎二人:“把他们绑了,带回京城。”
“是!”
几个骑卒上前将他俩控制起来。
二人十分配合,他们心中已经充满绝望,他们清楚的知道,不管最后如何,他们的结局已经确定了,他们活不了了。
宋福此刻还有着一丝幻想,想要和太后和姬落雪脱开关系,不要牵连到她们,那样他们宋家还有机会能够崛起。
流苏纵马来到寨墙下,正好寨门也被洛安几人打开,赶忙在他们的身上扫过,尤其是仔细检查了一番洛安,见他们身上一丁点伤都没有,颇为不满道。
“我就知道调动调动军队肯定会被太后知道,所以一路上我带着人连觉都没睡,紧赶慢赶就是为了提前点来,结果你们一个个看上去也没怎么样嘛!”
“早知道就不这么辛苦了!”
洛安赶忙道:“可别,你要是晚来一个时辰,我们就不一定是死是活了!”
赵文颜也赶忙搭腔道:“是啊,昨天晚上我们都是取巧才守住了,但天亮就没法取巧了,只能硬碰硬的去拼。”
流苏撇了他们一眼:“那些……那些孩子呢?”
洛安几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在里面。”
说着便带着流苏前往存放坛子人的房间,刚一走进去,流苏眼睛就猛的瞪大,银牙紧咬,声音颤抖道。
“这帮畜生!”
跟着进来的军士也都义愤填膺的指责道。
“畜生东西,他们就没有家小么!”
“禽兽不如,分明就是披了一张人皮的禽兽!”
“都这么有钱了还不满足,还要糟践别人的孩子!”
压着宋福和孙安慎进来的军士再也控制不住了,拳脚如同雨点一样打在他们的身上。
直到看见宋福和孙安慎被打的哭爹喊娘,这些孩子们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些变化。
“呜呜呜!妈妈,我想妈妈!”
“我要回家,求求你们让我回家!”
流苏身为女子,本来就比较容易情绪波动,此刻这一幕更是让她内心深受冲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转身就朝着宋福走去,此刻宋福已经被打的没了人影,整个脸都肿成了猪头。
“这些孩子都是从哪来的!”
宋福赶忙狡辩道:“他们……他们都是我花钱买来的啊!我有卖身契!他们父母都按过手印的!”
“他们家里穷,吃不起饭了,我不忍心看着他们饿死,这才心生怜悯将他们买了过来!”
流苏气的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心生怜悯?你这也叫心生怜悯!”
这时附近的一个坛子人愤怒的开口。
“他撒谎!我是前段时间才被绑来的,我当时就在院子外面玩,直接就被人捂着嘴抱走了,根本就不是买来的!”
“大姐姐你要救救我们,我们都是被他抢来的!”
有了一个开口,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周围的坛子人都纷纷发声。
“我爹爹是他们家的佃农,去年干旱,交不起粮食,被他们赶了出去,就把我强行留了下来抵粮食!”
“还有我,我也是被他们抢来的,我哥哥被他们塞进罐子里活生生疼死了!”
“我妹妹也是,这里经常会死人,他们把死人都丢出去!”
嘈杂的控诉声在房间中响起,甚至一些已经快被制成的坛子人也恢复了神志,加入了进去。
在场的军士即使久经沙场,一时间也被这一幕弄得鼻子发酸,眼睛发红,看向宋福和孙安慎的眼神更加愤怒,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宋福被他们的眼神看的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声音都被吓得变了调。
“这这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都是买来的,但我手下人良莠不齐,肯定有人为了省钱办出这种混账事,请大人明察!”
听到他这么说,更多的控诉声响起。
“杀了他!”
“大姐姐!为我们报仇!”
“大姐姐他在骗你,他经常来着,他什么都知道!”
宋福看着流苏越来越阴冷的眼神,尤其是看到她紧紧握着腰间的刀,生怕她直接一刀将自己砍了,赶忙道。
“冤枉啊!”
“坛子人虽然是我弄出来的,但有人买我才弄得,要不然我闲的没事才弄这个!”
“朝廷以前也没禁止,京城那些豪门大户有很多都养着坛子人,你们怎么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不服!”
流苏冷声道:“你还不服上了,你也配!”
说着抬脚就踢向他的下巴,顿时无数牙齿飞了出来。
宋福惨叫一声,晕倒过去。
“带出去!严加看管!”
流苏看着房间中数量庞大的坛子人,叫军士将他们都搬出来,小心翼翼的用刀柄敲着套在他们身上的坛子,生怕自己用力太狠,伤到了他们的身体。
旁边的军士见状也都加入进来,一个个膀大腰圆,却控制着力道敲碎坛子,唯恐伤到他们。
很多坛子被敲碎后的场景简直惨不忍睹,身上都长满了烂疮,上面还长着一团团蛆虫,即使是这些久经沙场的军士,见到这一幕也不忍直视起来。
但这些至少能恢复,有一些已经被制成的坛子人,身上的坛子已经和皮肤长在了一起,根本就不能分开。
“他们……他们该怎么办?”
流苏此刻如同没有主见的小女人一样,转头不知所措的问向洛安,她希望洛安能有办法救他们。
可洛安却摇了摇头:“没办法了,余生让他们好吃好喝,让人照顾他们,享受这个世界吧。”
流苏闻言,脸上的泪水更加控制不住。
“真是该死!”